陪母亲过年 □黄小文

2017年春节过得有些特别，因为母亲第一次到我家过年来了。

母亲原先和我们兄弟姐妹一起住在自家建的一栋楼房里，住了近三十年了，一直不肯随我们搬走。今年因三哥家最后也搬走了，我们就不放心母亲一个人过年时还住在老屋，由于我家离母亲家最近，母亲来我家过年是最合适的。

为了让母亲住得舒服，妻子在早些时候就趁天气好，把母亲睡的床单、被罩洗干净晒好，连棉被也换了一床新的。为了不增添我们麻烦，母亲大年三十晚下午在家洗了大吉水后才带着一个小布包随我到我家。来到后，母亲不顾劝阻，就赶紧和妻子一起张罗年夜饭，饭后我们一家四口围坐在客厅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边看边笑，其乐融融。

大年初一吃过午饭后，我提议大家一起照相。我们家有在过年时照相留念的习惯。母亲一听要照相，就赶紧进房间换上大哥买给她过年的那件红色羽绒外套，又拿梳子梳好头发。我家客厅电视柜旁摆了一盆年桔，桔子结实饱满，金黄金黄的，母亲就坐在年桔旁，叫我帮她照了一张，说新年吉祥如意；客厅三人座沙发旁边小茶几上摆了一盆蝴蝶兰，朵朵兰花粉红粉红的，娇艳欲滴，喜气洋洋，母亲就叫我和妻子、女儿围着也照一张，说新年喜上加喜。我们就听母亲安排，以蝴蝶兰为背景坐好，但女儿试着用手机自拍，效果不理想。我灵机一动，叫母亲帮我们照，女儿也连说好。女儿把手机的照相功能调整好后交给母亲，母亲平时虽然也经常看我们用手机照相，但第一次自己动手，还是很紧张，只见她把手机拿到眼前，左看一眼，右比一下，一双做惯家务、生满老茧的手竟一时不知如何摆弄那部小小的手机。我和妻子想笑又忍住，实在不好意思笑，但女儿还是在校大学生，在我们面前自由自在惯了，没想那么多，忍不住就笑了。她一笑，母亲就更紧张，第一次手抖动了，相片模糊了；再照，这次没对准镜头，我们三个人的头像有一半没在相框里。母亲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不照了。我和妻子忙劝她，说，不要紧，慢慢来。女儿也对她说，阿嬷，不怕的，谁也不是第一次照就会的，您学会后以后出去玩自己就可以照相呢。母亲听了又提起兴趣，答应继续帮我们照。我们又坐下来，这次女儿不笑了，大家坐正姿势，微笑地望着母亲，“咔”的一声，母亲按下手机快门。成功了！阿嬷，照得好看呢。女儿忍不住表扬母亲。妻子直夸母亲上手快，照得好看极了。母亲满脸兴奋，主动提出帮我们再照了好几张，越照越熟练。

初三早上吃完早餐后，我见天气比前两天要晴朗，就对母亲说，我陪您下去小区散步吧！母亲高兴地答应了。人行道两旁的花草树林郁郁葱葱，较空旷开阔的几个地方则种植了高大的香樟、凤凰树、木棉树、白玉兰等，设计独具匠心。我陪母亲在这样的环境散步，两母子轻声细语地讲一些漫无目的的话题，格外轻松，身心俱悦。

我陪母亲转了一圈后，见母亲走得有些累了，便带母亲来到小区中心的钟楼小广场的椅子上休息。刚坐下，忽然传来一声“娟姐来电话了”，原来是母亲装在布袋里的那只会报名的手机响了，我知道这部手机还是二哥儿子前年重阳节时去了好几个商场才买到的，很适合老人家使用。母亲接通电话，原来是母亲的邻居、她的老姐妹娟姐打电话来向她拜年了，母亲大声地对娟姐说，今年我到我小儿子家过年了，现在他正陪我在小区散步呢。看得出来，母亲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我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打电话的母亲。在上午温和的阳光照射下，我清晰地看见母亲那一头还算茂密的白发散发出一层银光，脸上的笑纹一条条地张开，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股幸福的暖流在身上流淌，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哦，陪母亲过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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