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霞
现供职于某企业,先后在《中国青年报》《山东文学》《当代小说》等报刊发表作品。有作品被收入《高中语文优秀课外阅读》《天涯社区闲闲书话十年文萃》,散文《向美而生》入选江西省初中语文试卷,2015年出版散文集《尘世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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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无故的,老金忽然心慌得厉害。
那天他起得早,其实是睡不着了,干脆穿衣戴帽去赶早市。小年了,按照惯例,全家人得聚一次。昨天他就下了通知,都到妈那儿去。妈那儿,怎么说呢,舒坦。桌椅板凳,床铺衣柜,茶几沙发,都是一家人长年累月用旧了的,旧是旧了,却越发地和他们肝胆相照。它们不声不响待在那儿,满屋子都是心照不宣,满屋子都是情深意长。老金试过多少次了,无论外面遇到多少糟心事,一回妈这儿,一颗心就静了,就落进了肚子里。好像妈的魂儿还在,就在屋子的哪个地方看着他。
老金决定照妈的菜单来一次。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说不定有人会哭,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去不掉了。老金想,试试吧,为什么不呢?既然还是那个房子,还是那个餐桌,为什么就不能还是那些菜呢?这是接近原来生活的最好的办法了。这样想着,他的眼睛就有了目标。很快老金的手里就提了几袋子的肉菜海鲜。他想到大家要喝茶,就买了瓜子花生,又见一辆卖甘蔗的三轮车从身边蹬过去,就想起往年春节金家媳妇们啃着甘蔗下跳棋的样子,急忙冲前面喊:喂,站住!卖甘蔗的,你给我站住!卖甘蔗的戴了盖耳朵的棉帽,嘴里好像还哼着小曲,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老金只好拎着大包小包往前追。树杈上的雪还没化,一点点风,雪沫子就趁势往衣领里钻,冰得老金眯着眼睛直缩脖子。要不是前面有个胖子一脚蹬住了三轮车的轮子,老金还不知道要气喘吁吁追多久。老金跑得心脏突突直跳,他没顾上跟胖子说话,先哈着白汽对卖甘蔗的说,挑三根好的,削了。胖子说,这么冷的天吃甘蔗,老金你也不怕闹肚子?老金说,我才不吃这玩意儿,我们老金家的女人们爱吃。
胖子说,她们都好吧?老金说,废话,为什么不好。胖子腼腆起来:我是说燕子,她……找人没?那事过去也快一年了。
老金的心咣当打了个趔趄,拿上甘蔗扭头就走。听胖子厚实的脚步声跟在身后,就又停住,硬邦邦地说:找没找人都没你什么事,你该娶谁娶谁去!
胖子被呛在那里,太阳穴上的青筋一下鼓得老高。但他很快又笑了,因为隔得太近,嘴里的白气喷到了老金脸上。前天晚上你和燕子出来买东西,我还以为是金超,吓我一跳!老金沉下脸说,关你什么事!胖子说,当然不关我事,你看你又急,其实没什么,他冲老金暧昧地一笑,都理解。
远处有零星的鞭炮声传过来。老金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顾不上和胖子理论,先放下东西给老三金明打电话:你说要不要给孩子们买点玩意儿?鞭炮?泥墩儿?当然不合适!烟花棒,小砂炮呢?总得让孩子们高兴一下吧?既然要打起精神过日子,就不能把春节过得愁云惨淡。买吧?买!把人聚起来,好好把这个年过了。这个年过去,以后就好办了。对对,重整旗鼓,好好生活!
打过电话老金心里亮堂多了。金明显然还在床上,但他睡没睡醒没关系,听没听明白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这几天压在老金心里的那团顾虑烟消云散了。他已经在自问自答中做出决定了,这个年不仅要过,而且要好好过。火焰山再难过也不能不取经了不是?
这时燕子打来电话。她说一鸣学校放假了,可是死活不让她去接。
老金说,熊孩子发什么神经?五十多里路难道他要走回来?
燕子说,他要你去接。
老金说,这是期末考得不错,想跟我显摆显摆。
燕子在那头静了一下,说,我猜他是不想让同学知道,他没爸了。
老金的心一疼,好像有个很硬的东西在上面划了一下。他连忙说,我去我去!是我不好,我该想到的。怪不得这孩子放着县城的重点高中不上,非要跑到七中去读书。
老金把老婆文娟喊到楼下,把菜一样一样交代了,又嘱咐她早点去妈那儿打扫卫生。见文娟打量袋子里的甘蔗,说:现在凉着呢,你先放妈暖气片旁边去去寒气,等我把一鸣接回来你们一块吃。发动起车,老金又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在“老金家”的微信群里@了所有人:天不早了,都赶紧回家干活去!
七中是所老校,当年老金母亲就是在这儿读的高中。几十年过去,老校区几经扩建,已经比过去大出两三倍。老金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高一男生都住在校园北边一座叫“乾园”的公寓楼里。经过路边的宣传栏时,他停了一下,里面有一个光荣榜,都是这学期的优胜班级和学习标兵。他想如果有一鸣就好了,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鸣的名字。老金哈了一声,四周看了看,他很想跟谁说说这个发现,但小路上这会儿安静得很,竟然没有一个人走过来。他只好放下炫耀的心思,气喘吁吁爬上五楼,挨屋找519的门牌。这时有个小个子男生盯着他问:你是不是找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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