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挨了一巴掌

□叶惠娟

上完这一周的课，赵老师就该回家养胎了，医生再三叮嘱，不能再上班了，这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再加上身体状况的不稳定性，已经不允许她继续站在讲台。休假手续都下来了，可作为班主任的她有一百个不放心，她得找周小默再谈一次。初二的孩子，旷课抽烟打游戏，谈过几次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下午第一节不是赵老师的课，她隔着教室的窗户往里望，第一排的靠边的位置空着，周小默又没来。赵老师赶忙联系家长，确定不在家里，该如何是好？电话那头传来周小默父亲咬牙切齿的叫喊声，赵老师望了一眼窗外，不行，得帮忙找找孩子，找他好好谈谈。

六月的天，暑气上升，赵老师没理会这发白得刺眼的太阳，戴起头盔，骑上小电瓶就冲出了校园大门。

赵老师当周小默的班主任也有大半年了，刚进班的第一天，周小默就在厕所里抽烟被同学举报了。第一次谈话，他就露出一副“我爸妈都管不了我，你想咋地”的表情，周小默那倔强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浮现。赵老师在一家KTV门口停了下来，据周小默的好朋友透露，他们有时候会在这里消磨时光。烈日下被烤得一身发烫的赵老师进了KTV房立马凉爽了许多，可这温差又让她不由地摸了摸手臂，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会去哪里了？电话铃声响起，是周小默的父亲：“赵老师，我打通了他的电话，好像在玩游戏，可能在经常去的天一网吧。我这就过去，你先回去学校吧，真是让你费心了，找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周小默的父亲慌忙地说了一通，临挂电话还不忘骂几句。

不行，我还是得过去一趟。赵老师没多想就重新发动小电瓶往网吧赶。这周小默的父亲性子比较急，得赶在他之前去看看，赵老师不由得加大了油门。KTV空调的冷气才在皮肤上停留片刻，又被这蒸腾的暑气赶走，头盔下的头发已经冒出微汗，风吹来又是一阵燥热。

在天一网吧门口停好车，赵老师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就往里走。又是一阵寒气袭来，一排排整齐的电脑旁零散地坐着戴着耳麦厮杀的少男少女，全然不知周围有人出现，只顾着与电脑那头对话，两只手在键盘和鼠标之间来回切换，还时不时骂骂咧咧摔打着手中的物品。人群中果然发现了周小默。

周小默，你这个兔崽子，看我不好好收拾！耳边传来一声吼叫，是周小默旁边摩拳擦掌的父亲，他瞪眼吹胡子的同时已经准备举起那大手掌，手掌落下，打在了不顾一切跑过去的赵老师的背上——赵老师用身体挡在了周小默和父亲之间。哎呀！赵老师背上热辣辣的，伴着汗水，腹部微微作痛。

……

休完假期的赵老师回到了工作岗位，依旧勤勤恳恳地辛劳工作着。这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落款清晰地写着“周小默”三个字——

赵老师，我是让你挨了一掌的周小默，我原本是个不受大家待见的孩子，为了吸引关注，我抽烟，打架，旷课，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见到火急火燎找我的父母，我才能感受到一点他们还关心我，还爱我。你一次次劝我，我都置若罔闻，就是因为我想看看父母焦急的样子。直到我父亲的那一掌落在你的身上，也打在我的心里。我可真傻，用自己的任性伤害身边的人，还差点害你受伤，所幸你和宝宝安然无恙。再次表示抱歉与感谢，我现在高一了，我会努力的，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感谢老师对我的不离不弃，我会用优异的成绩回报您。

赵老师放下信，嘴角还挂着笑容，眼前浮现当时周小默震惊的表情与他父亲不知所措的样子。是呀，万幸，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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