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窗外

来源:梅州日报 2019-04-10 10:41 http://www.kcqsx.com/

□杨丽平

工作的时候，春柳总喜欢侧头看窗外。窗外是一片不大的人工草地，上面种着几棵美人蕉，几株鸳鸯茉莉，还有几丛蜘蛛兰。春柳工作的车间就在一楼，只要她将头侧过，窗外那片景就尽收眼底。

春柳的工作很简单。站在流水线边，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动作：把压制好的零件从模子里拿起，然后抬手放在另一条流水线上。春柳不喜欢这工作，她有着自己小小的梦想。可好点的工作都要有大学以上的文凭，春柳连张高中文凭也没有，春柳高二还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父亲的药费，两个弟弟的学费，全靠她的工资和娘在家的一点点劳动所得。

“外面有啥好看的！看情人吗？”站在旁边的燕子不明白春柳为什么老喜欢往窗外看。

春柳的脸立马就红了。“没……没呀！”

见春柳的可爱样，燕子就笑。春柳是燕子从村里带出来的，她俩是邻居。燕子不知道，春柳心里真的装着个情人。春柳看向窗外时，心里就想着：他的校园里，草地更大，花儿更多。早上，他会坐在草地上读书，旁边还有很多与他一样晨读的同学……春柳又想：要是我也能走进那所学校该多好！要是我也能捧着书本坐在他身边该多好！想着想着，春柳的鼻子就酸酸的。

燕子说：春柳，工作的时候别老看窗外，要注意安全！

春柳仍然控制不住地往窗外看。有一天，春柳见着几只蜜蜂，围着美人蕉的花时而翩翩起舞，时而藏停于花蕊之间，不见了影儿。有一天，春柳还见着了两只蜘蛛，在两株鸳鸯茉莉间搭起了网。

“真是对神仙眷侣呀！不用去觅食，食物自会送进网来，平时，就只剩耳鬓厮磨了，风来了，还可荡秋千……”春柳突然很想做一只蜘蛛，做那只在春日阳光下，与爱人一起坐于网中的蜘蛛。

蜘蛛也不是一直这样安然自乐。一场风雨过后，网断了。可很快，一张新网又出现，两蜘蛛又坐于网中央了。见此，春柳就越想着自己能是一只蜘蛛了。

那天，春柳见着一个小男孩踏进了窗外的草地。小孩手执小棍，在草地上开心地跑跳。然后，在鸳鸯茉莉前，小孩停住了，他蹲了下来。他定是也看到那张网，看到了那俩蜘蛛。突然，小孩起立，用小棍向着前面兴奋地胡乱挥打。春柳紧张地踮起脚尖，想看个究竟。春柳想大喊，她要阻止小孩！

旁边的燕子听见了春柳撕心裂肺的叫声！然后，她看见了春柳的右手掌已血肉模糊地被压成了零件模子样。

在医院，燕子看着已醒来的春柳，心疼得眼泪直打转。

“都说你别老往窗外看，你不听，真出事了。”燕子哽咽。

春柳笑了，轻轻地。算是在安慰燕子。

“可以帮我……看看那蜘蛛网……还有那俩蜘蛛还在不？”春柳的眼里全是祈求。燕子愕然。可她还是帮春柳去看了。燕子告诉她：又造新网了。两蜘蛛像佛一样坐在网中呢！

春柳就笑。

燕子的心又疼了起来。在春柳出事那天，燕子才知道，那个大学生不久前与春柳分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