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有所养到老有所乐，还有多远

《老后破产: 名为“长寿”的噩梦》日本NHK特别节目录制组 著上海译文出版社人文

禾刀

日本NHK电视台在推出专题片《无缘社会》和《女性贫困》引起日本社会的强烈关注和无限深思后，再推出了《老后破产》专题片中，通过“冷眼旁观”的方式，向观众呈现了五位老年人的现实生活。五位日本老人的生活“殊途同归”：独居，没有接受生活保护，只靠养老金生活，日子过得非常拮据。而一旦生病，或需要人照顾，也将就此破产。新书《老后破产：名为“长寿”的噩梦》是NHK特别节目录制组的采访过程全记录。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遵循传统的家庭养老模式。因为有了家人的接济和照顾，那时的国民养老金虽然不高，但不至于生活无靠。在日本，“1980年，三世同堂比例60%，而2013年下降到10%左右。也就是说，养老金不再是"零用钱"，而逐渐演变为主要生活收入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是，在许多日本家庭里，本就花甲需要照顾的老人，还不得不继续照顾比自己更老的父母。这也表明，在家庭养老模式中，很难避免“老人养老”现象的出现。

在传统观念里，农村是自给自足的天地，只要有地就有粮，有粮就可混个肚儿圆，似乎不会出现破产现象。然而，NHK的调查发现，由于高龄，日本农村老人种田的收益奇低，根本不可能实现自给自足。如吉田老人明知亏本还要种田，说得好听点“种的是情怀”，实际上，种田是他的精神支柱。有了这个精神支柱，他的生活才不致太过空虚，他才会感到还有一丝残存的尊严。

表面看，日本的社会福利制度比较健全，但具体来看非常缺乏人情味。“不接受生活保护，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并为此而努力的老人们，无法安度晚年”。而接受生活保护的前置条件极其苛刻，即必须花光所有积蓄，而且不能有房产。对老人而言，储蓄是一种习惯，房产是“家”。没有了房产，意味着失去了家，失去了心灵安放之地。

生活上的痛苦只是表面的，精神上的痛苦才更令老人们饱受折磨。“当"老后破产"的现实导致（他们的）"社会联系"断绝，活着的价值便无处寻觅，心灵无处落脚”。

更令人担忧的是，日本正在经历的“老后破产”现象不是挺挺就能熬得去的。眼前的“老后破产”现象尚且破解无方，而“年收入不满200万日元的"穷忙族"已超1100万人。这意味着，"老后破产"预备军的人数正在持续增加”。

像之前前几部关注社会边缘群体的专题片一样，NHK真实地呈现了社会中不太被人注意的“痛点”，以此唤起全社会的重视，从而齐心协力地想办法。可以肯定的是，虽然NHK用了“破产”这个经济学色彩浓厚的词汇，但“老后破产”绝不是一个单纯的经济问题，这意味，简单地提高经济保障标准，虽然从物质上可以给孤寡老人些许慰藉，但不可能从根子上帮助他们逃离“精神破产”的困境。

总之，变老有所养为老有所乐，这不仅是率先步入老龄化社会的日本所面临的问题，也是诸多后续老龄化国家必须提前研究应对之策的复杂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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