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光辉的东方女性

●李钊

对文学写作者和爱好者而言，小说家的散文是不容错过的。小说家的小说多是虚构的世界，而小说家的散文里则藏着他们真实的精神世界，阅读他们的散文，不仅能在小说人物身上找到作者的过往，而且可以更透彻了解作者小说中营造的世界和传递的思想。

著名作家阎连科专注于小说创作，其长篇小说《日光流年》《受活》《炸裂志》等先后荣获国内外重量级文学奖项，称其为小说家应不为过。在他的小说写作中，女性的命运似乎早已被只能听从权力，服从男性的意志去进行生育，甚至必要时候可以卖肉卖身来取得共同生存的权力，让读者觉得他对女性似乎存在某种误解。而在他的散文集《她们》中，他跳出自身性别立场来书写女性，写出了对女性的美与尊严，也在为她们的命运打抱不平，让人们认识到“不一样”的他。

在《她们》一书中，阎连科描绘了他的母辈（母亲、姑姑、婶子们）和同辈（相亲对象、姐姐、嫂子们）的人生经历、他与孙女辈相处的生活场景、以及他通过采访搜集到的一些身处边缘的女性故事。与他小说中一贯坚持的荒诞夸张风格不同的是，沉浸在散文中的他，文笔朴质雾化，饱含温暖真情，充满着对女性的关怀和体谅，他“写她们哭，写她们笑，写她们的沉默和疯狂，写她们的隐忍和醒悟”，写她们“作为人的女人”的一面，也写她们“作为女人的人”的一面。

书中，大姐、二姐、母亲是作者家庭中最重要的女性，她们个性不同，脾气有好有坏，命运各异，但在她们的骨血里无疑都具有勤劳善良和忘我奉献的美好品质，是中国传统女性的代表。作者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她一辈子都在土地上挥洒汗水，在那个特别贫穷的年代，她照顾生病的丈夫、抚养家中的幼儿，帮助他人牵红线，虽目不识丁，却拥有着生活的大智慧，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扛起生活的重担；大姐是他文学路上的引路人，对家人更是关爱有加，为了能让家人在炎炎夏日里喝上一瓶奢侈的汽水，她毫不犹豫地把心爱的头发剪了、卖了，换来了几瓶汽水，看着家人开心地喝着，她感觉心满意足；二姐从小成绩比作者好，但是在升高中那年，家中只能供得起一个小孩继续上学，是二姐主动让出了上学的机会，对作者说：连科，你去读高中，姐是女的，理应在家种地的。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传统女性的世代更迭，也看到了命运的重复。读到此处，我们不由自主会想到身边的女性，她们大多如书中的女性那般普通，可又实实在在地伟大着，闪耀着无限动人的光辉。

散文集中的“聊言”中提出“第三性”的概念更是对女性一个全新的、理性的认识，他在文章中摘录了论述女性意识的经典段落，引用了女性主义的学术思想，也写了女性觉醒的故事。在散文集的最后一部分中，他记录了与传统女性迥然相异的故事，有请求儿子杀死自己保全家庭名誉和金钱的母亲、杀死家暴丈夫的妻子，错把丈夫当情敌的“女同”、因看不到日子尽头而自杀的女庄稼人……这些故事是作者在采访中听来的，她们有跟他同村的，也有完全陌生的。在她们身上，我们隐约看到女性意识觉醒的萌芽，她们做出了与传统女性完全不同的选择，走上了传统女性不敢想象的路，但掩卷而思，内心仍有无尽的喟叹，究竟是现实生活逼迫她们走上了不归路，还是她们选择用极端方式来挣脱传统观念给她们的束缚？

诚如阎连科所说，“她们依照自己的性情在大地生长与消逝，平凡之中自有其动人之处。”时代在变，任何一个男性都应该换一个视角重新审视身边的芸芸女性，穿透平凡发现她们身上的美和闪耀，更充分理解和尊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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