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从来就像个怪物

唐小林

爱尔兰诗人叶芝在他的经典之作《当你老了》一诗中写道：“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你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在炉罩边低眉弯腰，/忧戚沉思，喃喃而语，/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诗中这位被叶芝爱得死去活来，神魂颠倒，倾城倾国，美貌如花的女性，名叫茅德·冈。她是一位驻爱尔兰英军上校的女儿，多情的叶芝对茅德·冈一见钟情，惊喜万分，但茅德·冈对才华横溢，温馨浪漫的诗人叶芝却总是并不怎么“来电”。叶芝曾坦言自己被茅德·冈无可抗拒地征服，叶芝说，自从遇见茅德·冈，“我一生的烦恼就开始了”。

尽管叶芝多次向茅德·冈求婚，但茅德·冈却从来就不把他的爱情当成一回事。叶芝为她写诗，对她的赞美，可说是前无古人，但茅德·冈却残酷地写信给叶芝说：“诗人永远不应该结婚；他可以从所谓的不幸中做出美丽的诗来；世人会因为她不嫁给他而感谢她。”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爱情从来就是这样不讲理，再高尚的爱情和执着的追求，都禁受不住世俗和对方的不喜欢。爱情不需要理由，有理由却未必就能获得爱情。叶芝与茅德·冈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爱情，不幸却被叶芝天真地当成了爱情，并且执迷不悟地歌颂了一生，赞美了一生。

爱情这种东西，实在就像是一个怪物。轻易能够得到的，从来都不是爱情，而真正的爱情，往往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仪态万方，看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美国作家卡森·麦卡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描写的就是这样的爱情故事。美国南方蛮荒小镇的艾米莉亚小姐，性格孤僻，但却既有才华，又有金钱，而她却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了来路不明的驼背表哥雷蒙，而这位驼背表哥对艾米莉亚的爱，丝毫都不领情，更不要说有任何荷尔蒙上升。小镇上臭名昭著的年轻恶棍马文·梅西，居然出人意料地爱上了艾米莉亚，并愿意为艾米莉亚痛改前非。通过不懈的追求和洗心革面的感化，艾米莉亚终于答应和马文·梅西结婚，但在新婚之夜却根本就不让马文·梅西碰自己一下。不仅如此，马文·梅西在婚后还不断受到艾米莉亚的奚落，乃至最终被其赶出家门。马文·梅西破罐破摔，再次因谋杀和抢劫罪锒铛入狱。

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爱情，最吊诡和扯淡的东西也是爱情。古今中外的作家都在书写爱情，但现实中的爱情，从来都是阴差阳错，哪有书上所写的那样美好。在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美丽的吉普赛女郎爱斯梅拉达与丑陋无比的敲钟人加西莫多，在世俗看来，根本就不可能产生真正的爱情，但在小说中，他们却令人信服，无可抗拒地相爱了，从而成为世界文学史上非常经典的爱情。文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精神疗伤，许多在现实生活中受过伤害的人，常常最喜欢在文学作品中去寻找解药，寻求心灵的慰藉和难得的真爱。就此而言，文学的画饼不仅真的可以充饥，而且还能够疗伤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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