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有“价”：婚姻竟然是“期权”

经济学茶座

刘金山

春节到了。相亲，订婚，成了每年春节回家的一道有些许心酸的靓丽风景线。订婚本是喜事儿，为何会有些许心酸呢？因为大家会感受到，订婚，这个看似并不复杂的仪式，却隐藏着嫁娶双方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的千回百转。

婚姻这个事儿，远比爱情复杂多了。其实，大家可能没有意识到，婚姻之所以复杂，因为这事儿是江湖上传说的“期权”之一。我们先说说期权的事儿。

很多时候，一个人如果挣不到钱，是容易受到鄙视的。公元前332年，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写了一本书《政治学》，记载了好友泰勒斯被鄙视的事儿。泰勒斯也是位哲学家，还精通数学和天文学。虽然满腹经纶，但普罗百姓却瞧不起他：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学问又不能当饭吃，挣不了钱，有啥用呀。泰勒斯听说后很生气，一定要发愤图强，以知识创造价值。于是，他夜观天象，准备用未来天气变化大赚一笔。

他根据天气判断下一年橄榄会大丰收，橄榄油压榨机将供不应求。但他没有那么多钱来控制所在地区所有的橄榄油压榨机，就想了个办法：支付少量定金，购买了所在地区几乎所有压榨机第二年的使用权，相当于垄断了第二年的使用权。第二年，橄榄果然大丰收，压榨机供不应求。他将压榨机的使用权高价卖出，大大地赚了一笔。这是全世界第一个有史记载的期权案例。泰勒斯付定金购买了压榨机的使用权。如果大丰收，就赚了；如果不丰收，亏了定金，也不是很多。

这就是期权，付点定金，拥有未来做某事的权利；到时候，有利可图，就花钱办事；无利可图，就不办事，亏点定金。期权这个东西，看着很高大上，其实，世界在你眼前，期权在你身边。

比如爱情与婚姻。订婚，是恋爱（无论是否有爱情）迈向婚姻的中间环节。订婚，就要有彩礼，即男方给女方的聘礼。这个聘礼，就是期权。未来时期，男方可以迎娶女方，再花钱置办婚礼；男方也可以不迎娶女方，也不能要回聘礼。当然，女方守约，娘家可能把彩礼当嫁妆又返回了，这样彩礼成了新家庭的物质保障，这就是“安”（房子下面有女生）字的含义；女方也可以毁约，不嫁给男方，但要退回聘礼，甚至可能要处理一些争议事务。

订婚彩礼，相当于未来迎娶新娘权利的价格，有点宣布婚姻主权的味道。古今中外，好像都有订婚彩礼。费孝通先生1936年调研、1939年出版的《江村经济》说，聘礼按当时的钱算，大概在200元至400元之间。

但当今世界更甚，聘礼有价，愈来愈高，而且娘家返还的不多。有好事者做了个各省彩礼排行榜，有百万元级、五十万元级、十万元级、万元级，很多地方都超过了十万元级。时常听说，某男因拿不出30万元彩礼而被迫分手，或被追加10万元彩礼而被迫取消婚礼。彩礼，没有变成新家庭的物质保障，成了娘家的物质保障了，新娘的的确确有了价格。

看来，彩礼，婚姻期权的价格，在一些地方成了婚姻市场的真正摩擦了，双方无法达成均衡价格了。

婚姻面前，莫欺少年穷，这是长期视野，如果看好这个人的成长性，先苦后甜，就嫁了吧，未来的幸福在招手。但现在，有人就欺少年穷，这是短期做法，有钱就嫁，无钱勿扰，幸福就要在眼前，哪管以后“坐在宝马车里哭”。

我们无须抱怨“世风日下，爱情已死”，而是要正视其背后的经济逻辑。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爱情。但每个时代的婚姻，似乎差别不大。的确，期权有点复杂，爱情在婚姻的复杂性面前，简直是太小儿科。《礼记·昏义》曰：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婚姻的本质本应是携手并进，不应该是负重前行。

春节回到家，还是好好享受家庭团圆之乐。至于能否创造出新的家庭，春节过后，好好努力，为社会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吧，货币选票会为你投票的。请记住，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

祝大家牛年快乐！祝愿新家庭可持续地快乐！

【作者系暨南大学投资咨询（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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