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学人的求索之路《叶嘉莹手稿集》汇编叶嘉莹众多旧稿

叶嘉莹先生是当今世界极负盛名的中国古典文学教授、学者、诗人，自1954年出版先生第一部作品《夏完淳》至今，先生著作出版已有近70年历史，而计算先生平生所出版之各种著作及不同版本，则更有百种以上之多。

相比之下，这部《叶嘉莹手稿集》所刊印的，则是先生1938年至2008年70年间的旧稿，最早为先生高中时代之习作，距今已有82年之久，且多数手稿已在70年间陆续发表。然而尽管如此，这部书无论对先生还是对读者而言，都有其全新且独特的珍贵意义。

面对原始手稿，读者能得到真切印象与感受

先生对于自己的手稿原无宝爱自矜之意，除去青少年时代的习作手稿，因其上有师长的评改之语而为先生所世袭珍藏以外，对于一切论著手稿，待其发表以后，先生便不再郑重保存。是以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先生之手稿，仅是幸未星散遗失的极小部分而已。2013、2014年之间，为了庆祝先生九十华诞，中国台北地区、天津、温哥华先后举办了先生手稿著作之展览，先生之手稿始得到初步的统计与重视。

2015年，南开大学迦陵学舍落成，先生自加拿大携回之文稿书籍悉数存入其中，手稿方得以全面清点与陈列。先生本无意出版自己的手稿，即因这些旧稿多已发表之故。直到去年，在我们的建议之下，先生始同意出版《手稿集》一书。先生并曾函请中国台湾大学图书馆提供了其所典藏的12种手稿之扫描档，其后又请闫晓铮师弟将迦陵学舍所存43种手稿陆续扫描，如此才有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时间跨度逾70年之久，包括先生习作、论文、杂文、诗词55种在内的《叶嘉莹手稿集》。

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先生陆续撰写了不少论著，然而手稿则多已散佚，目前我们所能见到最早的手稿，是先生1978年所写的《〈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后叙》。1980至1990年代，是先生学术上最为高产的时期，本书所收手稿亦以此一时期为最夥。80岁以后，先生仍然坚持研读与写作，其晚年文气依然不减，而笔力（此指写字）则未免稍衰。综观先生平生论著的手稿，不仅横竖不拘，简繁不计，而且往往字迹甚为潦草，用纸亦略无讲求，而写作之地点复遍及海内外，有时甚至同一篇文稿，其写作之时间前后相隔数月，写作之地点则更相去有万里之遥。然而这一切都无碍于先生下笔之际精力之弥漫与文气之贯串，诚如邓广铭先生之所言：“其文章议论皆浑融洒脱，恢闳开廓，曲汇旁通，而又全都在于反复阐发其主题。”（《〈稼轩词编年笺注〉增订三版题记》）此实是先生论文的最大特色，而直接面对原始的手稿，读者定能得到最为真切的印象与感受。

采取“花开莲现、花落莲成”设计，表现先生与荷花的因缘

本书目前所收先生论著之手稿虽仅截止于2008年，但实则直到现在，先生也仍时有写作。这30年间的手稿虽然仅是先生平生论著的极小部分，但却基本可以显示出先生平生治学的整体态度与风貌，尤其到了晚年80岁以后，先生还依然坚持研读与最严谨的学术写作，这种精诚笃至的毅力与品格自是值得我们深深景仰和敬佩的。

对于先生而言，本书所收早年手稿既都是她学生时代的习作，所收论著手稿又都早已发表流传，因此她原无将之整理出版之意。然而这些手稿却都经历了时间的流逝与人世的变迁，保存至今，幸未散佚，其中有的可以作为历史与时代的见证，有的则记录了不少珍贵的往事和心谊，还有的甚至反映出先生早年便已蕴蓄的平生之意志与理念，这些就都使得本书在内容方面也具有了极为特殊的意义。

本书在版式背景上采取了“花开莲现，花落莲成”的设计，以表示先生与荷花的因缘，以及她充满磨难与智慧的人生历程。同时在各个时期的手稿之后，也排入了相应的先生及她与师友的照片，读者不仅可以看到先生“一身萍寄，半世艰辛”的人生轨迹，配合着这些照片与手稿，更能亲切地感受先生与师弟友朋之间的深厚情谊、学术志业与词人风雅。30年前，当先生为她的老师顾随先生的手稿撰写序言时曾说：“虽时移世往，后之学者已无由接其謦欬，然而读其书法，或者仍可想见先生精神风骨之仿佛乎。”（《顾随先生临帖四种》序）这部《叶嘉莹手稿集》虽不是先生的书法，但却饱含了先生之时代与生命的记忆，而先生之精神风骨，德业辉光，正可藉由这些手稿，庶使千百年后的读者，想见其人，如闻謦欬，而文化之长流与先生之生命，乃正复绵延不绝，生生不已。

(熊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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