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未成年状态

李雪涛 北京外国语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我上中学的时候开始喜爱读三言二拍之类的话本小说，当时的版本为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长都作了删节。每到冯梦龙描写的关键处，都会空一些字，每每让人浮想联翩。

中世纪的时候那些伤风败俗或者非凡信仰的书籍被列入禁书目录，读者只可能去读由审查、修改过的“清洁本”或“卫生本”。有一年我在维也纳的奥地利国家图书馆参观教会的藏书，发现有一段时间，他们将之前所有裸体绘画的要紧处都贴上了纸条。只有歌颂神和天主教的作品可以出版。不过，后来为了积极倡导与世人对话，还是取消了禁书目录。

美国女作家菲希尔强调孩子的自立意识，她提出：“母亲不是孩子赖以依靠的人，而是使依靠成为不必要的人。”康德在1784年启蒙运动的高潮时，在《回答这个问题：什么是启蒙》中说：“启蒙运动就是人类走出他的未成年状态。”不是因为“缺乏智力，而是缺乏离开别人的引导去使用智力的决心和勇气！”他引用了古罗马诗人贺拉斯的一句拉丁文：Sapereaude!（要有勇气运用自己的智力）康德的话暗示，人已经足够成熟，能够不再依赖一种父亲似的权威找到自己的道路了。启蒙的使命，用菲希尔的话来讲，就是让人认识到依靠成为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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