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卫东
北京和平里东街壹中心写字楼,集结了中国黄金、光线传媒、网秦天下等多家知名公司。这里是为职场大江湖。上班日,每到饭点,得有数千人在地下美食城用餐。人们摩肩接踵,食勺敲击,话语嗡嗡。
现在,新年过去,很多人延假未上班,美食城食客寥寥。
我邻桌的三个年轻人,交流岁末返乡经历,其中一个眼镜男姓曹,可谓悲催。他开车回中原老家,三百多里地吧,一路都遇“肠梗阻”。
小曹说,开始上路还欢欢喜喜,后来就烦了,车子走走停停,每次也就痛快个十里八里。前面有车不幸追尾,于是后车都停下来,眼巴巴等事故处理好。
车流缓缓重起,刚舒了一口气,事情又来了。这次是一辆车爆胎了,车子打横在路当中,得等事故救援车过来。可是路面堵得厉害,救援车一时过不来。
大家时间等久了,下车伸头探脑,活动四肢,相互打听消息。有小孩憋不住,就在路边解手。大人也憋不住了,哈着腰勉强蹲在车侧边放水。还有人跳起了健身操。有个女子在护栏边引颈高歌,歌声传出很远,比眼前的车轮子快多了。
就这么熬着,熬到下高速公路,上了县道,心想这下好了,乡路一般不堵车。结果高兴早了。在一处桥涵通道,车又堵死了。有人说前方修路,有人说一辆农用车起火了。众说纷纭中,车队越堵越长,一眼看不到头。有三四个小时,车子挪不动半步。
这里堵的,大多是本乡本土人,回家过年的车。于是牢骚成堆,话头指向乡镇县干部各种不作为,也涵括路警:需要他们疏通道路,人都不知哪去了,气恼之中,难免夸大其辞,好在被骂的听不到,或者听到也装没听见。
天黑了,有霜凌凝结,气温很低,一冷人就饿,小曹在车里找到吃的,胡乱填个肚子。路还没通,又等,再等,等到宇宙尽头。百无聊赖,昏头涨脑。哪位名人说的:返乡难,返乡难哪。
半夜时分,好不容易开车到家,父母家人,还在等他。他们精心做了十几道菜,中间热了又热,室有温乎余香。老父亲到路口接他,得跑了有十回。
其实小曹给家打过电话,通报路上情况,但老母亲总觉得有奇迹发生,不断催促老爷子去村口看看,生怕他给别人家拉去喝酒似的,那可真是有无穷想象力。
来不及洗一把尘土,随即上酒桌,深夜的厅堂,倒也热气腾腾,杯盘碗盏,你来我往。小曹给父母敬酒,和家人互敬,又敬这漫长的一天。不大功夫,有点晕乎乎的了。
酒后照例新年守岁。活动是麻将桌。小曹一气打到天亮,想下场睡会,可大家兴致正高,他不能扫兴,于是继续作战。牌桌和路上不同,虽然也在原地,但就没有堵的感觉,欢畅得很,牌风也顺。
白天过去很快,晚上他还在麻将桌上。中间想“下播”,都给上下家拉住不放:一年难得玩这么一回,玩个尽兴吧。
就这样,小曹连续鏖战两个通宵。随着牌局的妙成或挫折,小曹时而亢奋,时而麻木,有时忽忽悠悠,升到了半空,俯看牌桌上的自己和别人。最后脖子实在支不住了,于是一手托颈,一手理牌。就这样又坚持了大半天。这时候拼的就是韧劲,至于输赢都去他娘的了。
鏖战牌场下来,小曹得了重感冒,发冷作烧,病得不轻,于是服了几粒头孢,大量喝水,倒在床上昏睡。
半夜,他一惊,醒过来了。一阵恶心,下床呕吐了半天。喝水时,突然想起,吃头孢不能喝酒,而他忘了这一茬,吃了头孢,也喝了酒。不由得魂飞肉跳,担心自己这下要完蛋。这么年轻就要夭折,好日子还没开启哩,紧张得直想去医院,让医生续命,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兄弟劝他不要害怕,说,你那个大城市的“头孢”,吃了是不能喝酒,可我们给你吃的头孢,是村里小药房买的,半真半假,药效差得多。就有人前边吃头孢,后头又喝了酒,也没发生啥事。乡下狮子乡下舞,村里头孢服家乡水土。现在大伙差不多忘了这条禁忌。头孢在我们这疙瘩,算是有益无害。
最后还好,小曹睡了一大觉,感冒减轻,头孢也没产生什么副作用。假期后,他开车回城,又上班了。庆幸终于过了年,下面的大事,是好好挣钱,还房贷,再换部好车。嘿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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