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欧盟总统失眠的“沙发门”

陈春鸣 画

□羊城晚报国际评论员钱克锦

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最近失眠了，导致他睡不着的，是一起被称为“沙发门”的外交事件。

事情缘起于4月6日，米歇尔和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访问土耳其，就改善欧盟和土耳其的关系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会谈。

这里先要简略介绍一下欧洲理事会和欧盟委员会。欧洲理事会是由欧盟各国元首或行政首脑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共同组成。它不是欧盟的决策机构，主要功能是确立欧盟统合方针、为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定调。欧洲理事会主席是欧盟对外的主要代表，原来是由各国元首轮流担任，任期半年，2009年之后设立常任主席，任期两年半。比利时人米歇尔是现任主席。

欧盟委员会则是欧盟政策的执行机构，相当于欧盟的内阁。欧盟委员会主席任期五年。现任主席冯德莱恩是德国人，女性，曾担任德国国防部长。

由于两个职位的性质，媒体一般也称欧洲理事会主席为“欧盟总统”，欧盟委员会主席为“欧盟总理”。虽然俗称“总统”、“总理”，但两个职位正式头衔都是主席，英语都是president。

继续来谈“沙发门”。4月6日那天，埃尔多安、米歇尔和冯德莱恩到会谈房间后，会场中央位置只放了两张椅子，米歇尔和埃尔多安随即各坐一张，冯德莱恩见状，微微摊手，语带惊讶和不悦地说“嗯？……”

但米歇尔和埃尔多安只是看了她两眼，米歇尔还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冯德莱恩迟疑片刻，只好坐到侧面的一个长沙发上，和坐在另一侧长沙发上的土耳其外长“遥遥相对”。

英国广播公司（BBC）在报道此事时，标题是《沙发门：土耳其和三个主席只有两张椅子的故事》（在这里，主席和总统在英文中是同一个词president）。

“三个主席和两张椅子”、配以冯德莱恩的那一声“嗯？……”视频在网上迅速传播，米歇尔招来一片口诛笔伐。

欧洲媒体主要从两个方面批评。一方面批评土耳其，认为这是土耳其的故意安排，借此表达对女性的轻视，还故意给欧盟出难题，让欧盟两个主席心生嫌隙；另一方面批评米歇尔，认为他很“冷漠”，对缺乏对冯德莱恩这名女性的尊重。

土耳其表示不背这个锅。土外长表示，会场布置是和欧盟代表协商过的。土耳其《每日晨报》13日的报道还援引该国一名政治人士的话说，所谓“沙发门”，实际上反映了欧盟内部缺乏协调的本质。

米歇尔自己也感到委屈。他辩解道，自己是“欧盟总统”，自然也就和埃尔多安坐在椅子上，而如果他主动为冯德莱恩再争取一张椅子，反倒会给人“居高临下的恩人”的感觉。不过，BBC就搬出2017年的一次会谈场景来对比。当时埃尔多安和时任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会谈时，就是有三张椅子。BBC还说，欧盟两个主席参加很多国际峰会时的待遇都是一样的。言下之意，米歇尔你不会不知道吧？

米歇尔还表示自己已经深受困扰。“欧洲新闻”网站13日的报道说，米歇尔说，“自从沙发事件后，我没睡过一个好觉。视频不断在我脑海里播放。”他也表示“愿意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米歇尔的态度无法平息事态。一些致力于女性平等的组织联合发布公开信要求米歇尔辞职。信中列出米歇尔的三大错误：一，违反外交礼仪。米歇尔和冯德莱恩在当时外交地位平等，在缺一张椅子的情况下，米歇尔可以请冯德莱恩女士先坐，或者等加一张椅子，但他却立即坐了；二，对欧盟犯了错误。米歇尔中了埃尔多安的圈套，让他看了欧盟“分裂”的笑话；三，违反人权特别是缺乏对女性的尊重。“欧洲新闻”报道称，这封信在13日已经得到约1.2万人签名。

看来，“沙发门”不仅牵涉到欧盟与土耳其关系，还关乎欧盟团结和女性权利。所以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说，米歇尔可能要面临“严重后果”。果然外交无小事。

但英国《金融时报》13日刊登一名读者来信说：沙发门闹得轰轰烈烈，实际上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外交已经成了娱乐新闻，需要由各种丑闻来博得关注。该读者说，请问，欧盟和土耳其谈判取得什么实质进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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