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难的

◆陈冬平

小时候跟大人学做农活，割稻、插秧，刚入门的时候总不顺手。速度慢不说，质量也不高，样子还难看。我的二叔总也瞧不上，常常撇撇嘴，摇摇头，对我冒出一句:“比做文章还难吗！”在这位读过几天“学而”的老把式农民看来，天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比写文章更难的了。

世上职业有多种，要把从事的职业做得精致，不是一件容易事，像《庖丁解牛》里的“庖丁”那样，只“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就能完美分解牛体而不丝毫损伤刀具，实不简单。当一名农民，其职业的技术含量也不可小觑,精耕细作、高产丰收与广种薄收、低产歉收，考量和检验的，就是种田人的技能与本事。我的家乡有个谚语：“三年能学个手艺人，十年难学个种田佬”。足见做一名合格农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到写文章上来。文章难写，应该可以算作共识。文章难写，首先在于，文无定法，要在得法，如何“得法”就成难题——写法难；其次在于，人的思想认识活跃，但要转化成文字，受制于表达能力——表达难；再次在于，素材可能多，总结归纳难——提炼难；最后在于，如何用最简洁、朴实的文字把最真挚、炽热的情感以最恰当的分寸和方式表现出来——“修辞”难。

尽管文章难写，但是写作者对文字应存起码的敬畏之心，对写文章也要有一份敬畏感。尽量给读者提供合规范、有美感的文字。一般来说，写作者都有写好的决心和意愿。但是，如何写好，就需要智慧和技巧。

好文章都是艺术品，都是美的。美的思想，美的故事，美的语言，美的意境，美的表达。从内容到形式，美不胜收。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经说过：“美是难的”。美，有没有一个具体而明确、固定的标准呢？大体的标准应该是有的，具体到哪些恐怕难以一一列明。对于美到底是什么，却从根源上说不清也道不明。

文章也一样，好与不好大体标准应该是有的，但是具体到某一篇文章，到底好在哪里，评价可能因人而异。有人可能喜欢文章讲的故事，有人可能喜欢文章的表达方式，有人可能喜欢文章的语言……因此，关于“散文易写而难工”的说法，是有道理的。“易写”，是说只要能写几个字，就能提笔写起来，何况在今天这个网络时代。“难工”当然是指写好并不容易。

所以，我也仿照柏拉图，鹦鹉学舌地说，文章是难的。不仅写文章难，辨明文章好与不好也是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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