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土地》
津子围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2020年12月
●程光炜
近年来,作家津子围活跃于长篇小说领域,先后有《口袋里的美国》《同名者》和《童年书》等,以及中短篇小说集《大戏》问世。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长篇小说在小说界一直持续热烧,诞生了诸如《心灵史》《生死疲劳》《长恨歌》《白鹿原》《装台》和《应物兄》等优秀的作品。全景观、大视野的长篇小说纷纷涌现,与历史从这一段落转向另一个段落,中国社会转型的急遽调整,有极大的关系。这就要求作家告别局部眼光和情怀,把思想和激情投入到一个整体性地域性的题材中去,当然,长篇小说对一个作家思想境界和艺术水平的考验,也被大幅度提升了。在我看来,这是津子围花费很大精力,苦心经营《十月的土地》这部新长篇的一个出发点。
处理历史题材,长篇小说有多种招数,有的是追求过程或结局的戏剧性,有的类似长篇抒情诗,有的以故事见长,有些则长于思想,并不尽然。《十月的土地》以民国初年到抗战这数十年的风云历史为背景,选择东北某地章姓家族两代人的故事,叙述了历史巨变中家族结构的变迁。在这一过程中,势所难免的是兄弟反目、两代人冲突、人性的弱点等等,但就在这幕历史壮局中,章文德、章文智的感人形象也跃然纸上,引起读者普遍的注意。作为小说历史框架,民族危亡、家族式微和各种斗争,尽管是它内在的骨架,但萦绕其中,令各种人物精神眷念的,还是他们对于这方土地至深的感情,所以,称之为“致土地的诗”,是恰如其分的。
除此之外,津子围发挥了自己擅长讲故事的特长,在人物关系的酝酿、萌动和发展过程中,非常注意其中的逻辑性和周密性,而且这些故事经常一波三折,对读者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例如佳馨与袁骧的情爱故事,袁骧是一个新派人物,他在女子中学演讲时,认识了热烈大胆的女孩子章佳馨。很快两人你来我往,变得难舍难分,而且佳馨的感情投入,似乎比袁骧更直接大胆一些。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变故。东北是一片泥土气息非常浓厚的广阔的大地,男女爱情,在这片历史空间中,实际寄寓着人们对生养他们的土地的热烈情思。因此,佳馨与袁骧的缠绵,正是这土地情诗的绵长的延展,而他们的戏剧化变故,也便令人痛惜不已。
《十月的土地》的语言,也十分生活化,有一种与那片苍茫大地水乳交融的朴素的美。例如,作品中有一段对金矿周围环境的细致描写:“百草沟原来叫白草沟,据说那个绵延几十里的大沟塘里长着一种细草,秋天,细草的穗子粉里透白,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从远处看那里白茫茫、银闪闪一片。”如果到过东北旅行的读者,读到这段描写,立即会唤起一种十分熟悉的回忆。再看章文德到金矿视察时,金锁对正在挖矿的工人的招呼:“金锁站在一个小沙坡上,大声对淘金工人说:"东家三少爷章文德来了,大家都抽袋烟吧,听三少爷给大家训话。"金锁话音一落,淘金工人们便呼呼啦啦地放下手里的工具——锹、镐、钉、丝、麻什么的,围拢过来,有的坐着,有的站着,直盯盯瞅着章文德。”
因此,我们所说的“致土地的诗”,这不是一个空洞的概念,而需要突变的历史风云、家族剧变引起的阵痛、人物的一言一行,乃至这种十分生动鲜活的环境描写和氛围勾勒去实现。而《十月的土地》在这方面的功力和表现,是很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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