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瓶子 ●陈亨成

一只凶恶的老虎挡住了武松的去路，武松从容地举起酒瓶喝了一口酒。

长须飘飘的武松已年近八十，从六和寺出来四处云游，没想到竟迷了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景阳冈。

老虎得意地大笑，然后怒目圆睁，高声叫嚷着：“想不到我寻找多年的打虎英雄，今天终于送上门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巨大的山风飘起了武松那只空臂的袖子。他已经垂垂老矣，身体消瘦，白发苍苍，但仍然腰杆挺直，目光如炬，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还需赶路，请问有何贵干？”武松定了定神，单手置于胸前，向老虎行礼。

老虎厉声呵斥：“你因打死了我的爷爷而名扬天下，却与我家结下血海深仇。我父亲为了与你决斗而苦练功夫，在景阳冈守候一辈子仍未等到你，甚为遗憾。父亲临死前又把武艺传授于我，一定要我报仇雪恨。”

老虎越说越激动，歇斯底里地大喊：“今天，我们就了结恩怨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已经退出江湖多时了。”

“少废话，杀了你，我不但可以为家族挽回面子，而且还会比你更出名。这样吧，考虑到你年纪大，怎么比，由你说。”

“看来你的心结还是化不开啊！”武松向边上挪了两步，镇定自若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叹口气说，“干吗非要头撞南墙呢？且让我喝完三瓶酒再作打算。”

说毕，便高举酒瓶，仰天狂饮。

喝完酒，武松将空瓶随手扔在地上。

“好好好！我成全你，快点喝，过了今天就没得喝了。”不可一世的老虎蔑视着眼前的老人，开始显露出焦躁。

老虎急不可耐地舒活筋骨，动动四肢，一脚踩向空瓶子。只听“咔嚓”一声，瓶子破裂，一块碎片把它的脚硌了一下，它感到钻心地疼。

老虎火冒三丈，抬脚将破瓶子使劲一踢。因用力过猛，锋利的碎片将脚下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像泉水一样止不住往外流。

老虎疼痛难忍，“嗷嗷”地在地上打转，血迹染红了草地。

这时一群秃鹫从空中飞过，闻到血腥味，俯冲下来发起攻击。老虎大惊，被吓得狂奔起来。

鲜血沿路喷洒，附近的狼也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狼发出嚎叫，引来更多同伴。狼群越来越大，一哄而上，将老虎团团围住。

由于过多的失血和奔跑，老虎逐渐感到疲惫不堪，四肢乏力，完全丧失了山大王的威风。它左冲右突均无法摆脱包围圈，最终轰然倒地，成为狼的美餐。

老虎临死前发出追悔莫及的哀叹：“都怪自己，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空瓶子过不去呢？”

武松喝完三瓶酒，捋着胡须，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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