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母女

□ 平林新月 （作者系上文邓林母亲）

在莫斯科开往喀山的二等包厢里，我们母女与一对俄罗斯母女有一段轻浅而难忘的缘。那近似擦身而过的相遇，像一株盛开在时光深处的飞燕草，摇曳多姿，温馨而美好。

莫斯科是俄罗斯的重要城市，铁轨密布，在两侧密密匝匝的白桦树护卫下无畏地伸向远方，一如俄罗斯民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所表达的，多情而豪迈。我和女儿正欣赏车窗外的异域景象，包厢里已来了此程的陌生旅伴。

一对俄罗斯母女在一位老先生的护送下进了包厢。

眼前的母亲大约70多岁，肤色白皙，身材略显臃肿，但穿着十分得体。高绾的发髻梳理得没有丝毫马虎，浅蓝色的大眼睛深嵌在高高的眉骨下，一副小巧、秀美的金丝边眼镜架在略显夸张的高大鼻梁上，像横跨两泓湖泊的桥梁，联通了曼妙的风景。女儿则40出头，一头蓬松的亚麻色短发彰显了她的干练。她一上来就用美丽的目光致意我们，格外友善、开朗。女儿的长相酷似父亲，与母亲基因呼应最明显的是同样高挺的大鼻子。

令人意外的是，老妇人十分健谈，似乎与女儿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她一会儿拟态，耸肩、眯眼；一会儿摹声，勒起嗓子拉长音调，嘟着嘴细声细气地模仿着。虽隔着语系，我仍能猜到，她定是给女儿再现她的玩伴或是邻居大妈可爱又可笑的举止。讲完后抑制不住地欢笑，那两泓贮满快乐光彩的幽深的“蓝色湖泊”也越发显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列车启动后匀速加速，对面软卧上的母女闲聊也随着奔驰的列车欢快前行。夜幕降临，母女俩一边交谈，一边准备洗漱。等换好了睡衣上床，交谈又由小声的说笑变为哑音的交流，多半是母亲说、女儿应，好似久别重逢的好友，道不尽知心的话。我就在这模糊而兴奋的交谈声中沉沉入睡。

等晨光射入包厢，对铺的母女早已醒来。那位母亲正一丝不苟地梳理灰白的长发，挽好发髻后敷粉、描眉、画眼线、涂红唇，一切停当后便用精美的银托玻璃杯冲泡红茶，用起早餐来。

我暗自惊叹：眼前的这位异族老妇是如此地热爱生活。在她眼里，岁月到处充满欢歌，生活值得庄敬对待。真应了一句话：心中有风景，岁月从不败美人。

移目窗外，太阳已高高升起，列车仍在西伯利亚大地上有节律地奔行，包厢里的光线也更加明亮温暖。铁路沿线的草坡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野花，斑斓而妩媚。

爱与被爱，打亮了生活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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