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去了大西北（外三首）

梁云山

一个人坐飞机

一个人打出租车

一个人爬上草原的高处

一个人推着行李箱，碾过小镇的落叶

伊伊走的路线

像她的身影一样婀娜

伊伊走山谷时，像踏着满地的油菜花

过雪山时，乘着草原的风

在一片围栏外的空地

伊伊把壮实的祈连山

许给了美丽的青海湖

伊伊写大西北的文字，发在朋友圈上

流淌着酥油茶的淡香

在往回走的前一个晚上

伊伊还去了，兰州城外的戈壁滩

一个人，流了很多眼泪

佛山大学

学校早改名了

但以前的前门，现在的后门

没有改变

校园，好像比县城还要大

但父亲只记得这个门

因为它正对着

国道旁边的长途车站

第一天的大学

儿子记得的，还有那张午后的架床，下铺

儿子的头朝东，靠里

父亲的头朝西，靠外

原来的车站，已建成高楼

校门却投影着，它二十多年前的影子

傍晚六时，一辆长途汽车

迎着风来，带着雨去

堂哥

包括睡觉

教书的堂哥都在捉数字

我仿佛看见一串串数码

如打结的血丝，从他的眼中抽出

一天天，一年年

抽空了

那天他躺在长木箱子里

让三轮拉着，像个4字

后面跟着的

是我和他的儿子、弟弟

共六人

天空一点也不阴暗

我几次想绕到眼泪的前头

去告诉他

这期奖很可能是4和6好

四头六尾

箫

用课本纸做箫膜，用口水粘贴

吹红了“白日依山尽”

用旧报纸做箫膜，用饭粒粘贴

吹亮了“日出嵩山岰”

用爱情做箫膜，用目光粘贴

吹飞了“爱情鸟”

用乡愁做箫膜，用灯火粘贴

吹乱了“故乡的云”

后来，箫走向沧桑

像一女子，涉水而去

失踪了，二十年零十三天

昨天，箫回来时

满脸的灰尘，容颜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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