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德乡间竹篾匠。吴远立摄
多年前,各种竹制品在乡间使用量非常大。吴远立摄
在过去的乡间,走村串户的工匠很多,也很受欢迎,譬如打铁匠、泥木匠。但有一种工匠参与人数众多、分布广泛,一般情况下不需要走村串户——要么为自己和邻里亲友服务,要么将编织制品拿到农贸市场出售,这就是乡间竹篾匠。
南方盛产竹子。山上有毛竹、金竹、黄甘竹,村子的房前屋后有麻竹、丹竹、水竹、簕竹、花头竹、吊丝麻等。整条的竹子可以做竹排、竹竿,可以代替建房子的木条,而乡村最普遍最大量的,是将竹子破开,削成均匀柔韧的竹篾,编织成畚箕、谷箩、篮子、簸箕,鱼篓、筛子等。那时候没有塑料制品,田头地尾,居家日用,举目所及都是竹木制品。
传统的泥木匠需要拜师学艺,师出有名,而篾匠没有这个规矩,只要竹器编织得好,就英雄不问出处。乡下篾匠的产生和流行需要氛围,农闲季节,在大门内外,祠堂里面,打谷场,许多人操着蔑刀在破竹子编竹器,此时旁边就会围着一群人,边看边评头品足。有点竹篾基础的人只要看上一两遍,就记在心里把技术学到手了。
我二哥就是这样心灵手巧的人。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他就自己动手编织装红薯芋头的篮子、箕子,捕鱼儿的“河狗子”以及装鱼儿的篓子,编得像模像样,令人爱不释手。在篾匠当中,能够编织比较复杂竹器的人令人刮目相看。我父亲和大哥在做犁木扁担等方面堪称行家里手,但篾匠他们只会编简单的畚箕。二哥无师自通,说明他有过人的灵性和悟性。
在家乡方圆数十公里的镇村一带,篾匠大都以自然村为单位独树一帜,各有千秋。譬如,蒲岭脚下的几个村子专门编毛竹篮、毛竹畚箕、毛竹扫帚;茶山、牛岗岭好几个村子擅长编织斗笠、狮头竹架;大船顶河边的村子专门编花头竹长耳畚箕;鱼子湾一带村子编织谷箩、鸡笼子。这些村子称得上“专业村”,因为所编织的竹器除自用外,还能拿到圩镇出售,赚取生活费。
大船顶有一位郭姓大叔,编的畚箕与众不同:蔑子削得均匀,款式做得好看,而且坚实硬朗,摆到街上非常抢手。问他有什么秘诀,他笑着说:“人家卖东西不喜欢买主嫌弃,我卖畚箕最喜欢别人提意见,凡是买我畚箕的顾客,我都要征求意见,只要提得合情合理,宁愿便宜一点卖给他。久而久之,我就在接受别人意见中学到了东西,手艺不断精益求精,所编的东西就没人能比了。”
谷箩在乡间使用量大,不但每家每户都要使用十个八个,而且生产队集体少说也需要一百几十个。在篾匠制品中,编得好的谷箩技术要求高,从破篾到编织都需要精工细作,一丝不苟,因此谷箩市场售价比较高。惟其如此,维修谷箩延长使用寿命,成为许多家庭和村集体的需求。然而,能够维修谷箩的人凤毛麟角。滃江狮子口附近就有两三位这样的老篾匠,经常被聘请到村里或家庭开展服务。他们带上眼镜,深情专注,将许多烂了箩角,断了箩耳,散了箩唇的谷箩修补得结实完整,精致高超的手艺令人叹为观止。
我年轻时参加生产大队民兵连在深山里建水库。有一年夏天,不知哪个连队出现工余时间编扇子活动,一下子风靡了两千多人的建设队伍。高挑的单竹子在峡谷里到处都有,少男少女们互教互学,破篾子、编扇子手艺越来越高。他们将薄薄的篾子染上不同颜色,在扇子上编双喜,编自己的名字,编各种图案,非常精美。“骗官骗府没法骗篾路”,这是在工地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说一道篾路错了,整个器物都编不成了,告诫从事篾匠的人要细致认真。晚间休闲的时候,工友们人手一把扇子纳凉聊天,在山坡下散步,男女青年甚至通过编扇子送扇子交朋接友、传递爱情,成为一道亮丽风景。
上世纪80年代开始,各类塑料制品、编织袋塑料袋陆续走进市场,许许多多的竹制品被替代。这给城乡居民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弊端,因为塑料制品不耐用,而且遗弃的塑料袋满天飞,给环境造成不该有的污染。此时此刻,乡下的篾匠手艺、精美的竹篾制品,也被边缘化甚至濒临失传了。
邓国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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