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灵芝(东莞)
母亲的爱是一条柔韧的带子,牵挂在我生命的每一个季节。
童年记忆深处,母亲白天忙着挣工分,夜晚坐在灯光下做针线。母亲心灵手巧,胸中有锦绣。不看样本,一支小字毛笔,一方砚墨,能在月白的棉布上描龙画凤。在她的飞针引线下,喜鹊登上梅枝,凤凰飞向朝阳。母亲的刺绣作品曾获过襄樊市民间刺绣艺术二等奖。我头上的帽,身上的衣,脚穿的鞋,都展示了母亲出色的绘画刺绣技巧。
迷迷糊糊考入离家十里外的竹林桥镇初中,开始了我人生的独立生活。母亲细心地为我准备铺盖和日常用品,还为我绣了一只花枕套,让同寝室的女生羡慕不已。每周临行,母亲总给我带这带那。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下得特别大。母亲唯恐冻着我,从箱底拿出出嫁时的蓝缎面夹衣,给我改了一件厚棉袄。遗憾的是,由于母亲多年舍不得穿,那缎面已朽,没穿几天,竟一绺一绺地脱絮了。母亲很是心痛,我却记住了母亲的蓝缎面嫁衣。
那时候,高考制度刚刚恢复,我考入老河口市一中。村里一些叔婶们常劝母亲: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还不如砌房盖屋,给小儿子娶媳妇。母亲一笑了之。母亲幼年只上过两年私墅,外祖父重男轻女的思想扼杀了母亲的天资。但是,母亲自学识字,能看“说岳”、“射雕”,算算术,尝到了知识的甜头。更重要的是十五岁的哥哥一举跃过龙门,考入武汉财经学校。这使母亲信心倍增,再吃苦受累,也希望女儿成凤。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总是默默无言地听着。
天知道我那时会钟情缪斯,当我的诗作频频发表,《萌芽》文学社在省外创出名气时,有几分得意忘形。母亲得知后说:“好好把握自己,可不要耽误学习!”高考落榜的那些日子,我常常独自坐在河边,看长河落日溅起满天血烟,母亲柔和的目光,也常跟在身后。有一天晚上,星光灿烂,母亲说:“人生的路有很多条,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不久,我在村小学当了一名代课老师。
后来,我恋爱了,结婚了,有了女儿。母亲看着不事稼穑不拿针线的我学会了勤俭持家,才有些放心。因为我的脚气很顽固,母亲总不忘给我做布鞋。在母亲心里,喜欢写写画画的我不会针线,也不算什么。所以,我女儿的棉衣,一直是母亲戴着老花镜缝制的。
一次,和母亲闲聊,我说想出一本书。母亲说:“你哥哥出过书,有经验,让他帮帮你。”尽管此事愧于不成气候而搁浅,但我仍然感激母亲对我的支持。每当我告诉母亲报上又刊登我的文章时,母亲总是笑着说:“喜欢写就写吧,这比打牌有意思得多。”
南下广东之前,日子颇为清淡,更清淡的则是从教十六年的那颗执着的心。行走在农事滚滚的乡村,感觉自己似乎就是村里的一棵朴素的槐树,路边一株无名的野草,田间的一株不甚肥壮的玉米苗。看着飘向远处的白云,遥想起儿时的梦想,那白云下面的远方,山到底有多高,海到底有多阔。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是女儿太小,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母亲常给我打气说:出去闯闯吧。你一定能行!
穷则变,变则通。从没出过襄樊的我提一小箱,带张地图有几分悲壮地登上火车,踏上了南下打工之路,开始了我在东莞私立学校的教书生涯。几多风雨,几多收获。十多年的时光匆匆飞逝,只在每年寒暑假回湖北看望父母。母亲越发老态龙钟了,还变戏法给做好吃的。每次临行,母亲总是使劲往包里塞吃的,麻油、茶叶、香菌、木耳等,装满了爱的牵挂。
也许,注定了我只是风筝的命运,五彩的梦幻与严酷的现实不能抗衡。但是,当我为天空装点一片生动时,我都会向着母亲的牵挂投下一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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