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蕴深刻的丰饶叙写

《速求共眠——我与生活的一段非虚构》

阎连科 著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2019年3月

□刘小兵

将生活中的真实人物、真实事件转化成一篇貌似虚构或半虚构的小说，并以影视分镜头的方式，通过对一场电影剧本的讨论，集中展现了社会的繁复和人性的幽微，这是著名作家阎连科在其小说《速求共眠——我与生活的一段非虚构》里讲述的内容。

小说借助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桩真实案例为由头，随后展开了一系列文学化的述描和生发，荒诞的情节和别致的叙写，以层层剥笋似的细腻，一步步揭示着事件的真相。多年以前，一名中年农民工在北京恋上了与他相差30岁的北大女生，年龄和社会地位等诸方面的反差，让这段恋情曾轰动一时，且被网民们称之为“蟑螂与凤凰的畸恋”。而在阎连科的笔下，中年农民工化身为年轻的李撞，他一时糊涂，性侵了同村14岁的苗娟。是公了还是私了，让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还是苗家人借此敲李家人一笔竹杠，获得一笔为数可观的精神损失费？故事的发展深深牵引着读者的目光。面对这桩并不复杂的案例，阎连科一以贯之地延续了他亦庄亦谐、亦真亦幻式的“阎氏”书写，幽默诙谐和插科打诨交混其间，充满了说不尽的荒谬和怪诞。而更离奇的是，作家由此展开了一系列丰富的联想，不仅将“阎连科”作为自嘲的对象，而且，还将自己的好友顾长卫、蒋方舟等公众人物悉数写进书中。他们集中在一家宾馆里，一起讨论作家根据那桩性侵案所撰写的同名剧本《速求共眠》，准备拍成一本创纪录的年度大片，并期望着由此名利双收。随着故事的不断延展，“阎连科”不再是作家，而是导演、疯子、商人、巫师和谎言制造者，他的一众好友也在他的蛊惑下，醉心其间……

借着这场看似戏谑，实则透满了严谨叙事风格的小说，阎连科为我们展示了丰富而宽广的现实内容。讨论电影剧本只是一个引子，阎连科真正要言说的，是乡村和城市的发展与变迁，以及在这场社会转型中人性的嬗变。在《速求共眠》里，阎连科不但状描了李撞等乡下人的窘迫生存境遇，也以对比式的手法，描摹了“阎连科”等都市人浮躁盲动的城市生活。一番苦苦挣扎后，李撞没有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阎连科”最终也没能拍成他心仪已久的电影，两个人的壮志难酬，从一个个倾面映照出绚丽多姿而又繁复多变的城乡生活图境。我们也能从这一场场变故中，管中窥豹地一窥这些城乡人物，身陷人生困境时起起落落的心灵轨迹。阎连科以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虚构出一幕幕荒诞的生存镜像，直击那些时而喧嚣时而沉寂的生活现场，引人长思。正如他自己所言：“现实比虚构更为荒诞。今天的现实富得像是一个矿，而小说的内容却穷得只有几粒鹅卵石。”

本部小说，是阎连科事隔5年之后，以“尝试换气、缓气”的方式而创作的现实新作。在写作技法上，他以“小说套小说”的写法，将同名剧本《速求共眠》穿插在整个小说之中，并贯以“纪实小说”之名，展开了现实的穿越和文学的刻画，可谓新的突破。一方面是真实的案例，摇曳多姿的现实生活，另一方面是大胆而新奇的艺术再加工、再创作，阎连科游刃有余地穿行于现实与文学的第一现场，透过另类演绎，思考急速迈向现代化的当代中国背后所隐藏的种种问题，试图勾勒出在这个诡谲的时代底层人的生存样貌与精神形态。而通过他一咏三叹式的这场刻画，其“深入直击现实”的文学初衷已然彰显。

阎连科以别样的眼光，审视着火热的生活，用诙谐评弹现实，用严峻表达深刻，字里行间意蕴着宽广的思想内涵——面对这个纷繁的世界，我们不要速求共眠，而是要保持理性和清醒。在我看来，这或许正是阎连科在本书中想要表达的题旨吧。

新闻推荐

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童建明：未成年人保护要专业化与社会化紧密结合

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童建明12日在人民大会堂“部长通道”上说，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工作需要专业化和社会化紧密结合，要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