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防卫认定，主要是事实而非法律问题

来论

3月22日微信公众号“浙江检察”发布通报，杭州市检察院对一起传销伤害案件犯罪嫌疑人作出不起诉决定。

案情是这样的，山东莱州人盛春平在网上结识传销人员郭丽，2018年7月30日被以谈恋爱为名骗至杭州桐庐县传销窝点。郭丽、成某某等多名传销人员欲将其骗入卧室，通过“洗脑”、恐吓、体罚、殴打等“抖新人”措施逼其入伙。盛春平发觉情况异常予以拒绝，在多次请求离开被拒并遭他们逼近时，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警告，并愿交出身上的钱财以求离开，仍遭拒绝。此后成某某等人逼向盛春平，在其后退时成某某上前夺刀，被划伤手腕及颈部且左侧胸部被刺中，致心脏破裂送入医院。次月4日成某某出院，未遵医嘱进行康复治疗，11日在传销窝点突发昏迷抢救无效死亡。

成某某不遵医嘱进行康复治疗，仍然参加传销活动导致突发昏迷不治而亡，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引起不说，即使被刺伤也怪不得盛春平。作为素不相识之人，盛春平本就没有伤害任何人的犯意。被骗入传销窝点，在把身上财物交出都无法走脱的情况下，只有拼命挣脱。如果不能通过挥刀划刺的方式使人无法靠近，而是被首先近身的人夺下防身器具，或者因为不敢刺而与其发生拉扯，其他人一拥而上，就根本走不脱，势必被非法拘禁并落得遭受体罚、殴打等不堪想象、无法预测的后果。

在多次警告甚至连留下财物都无效的情况下，唯有通过挥刺、不让他们靠近才可能逃脱。为了不受传销人员非法控制而对欲控制行为进行反抗、挣脱，是必要的、正当的，无疑属于正当防卫。

近来不断有人呼吁制定正当防卫的司法解释，其实对各种不同情形下的正当防卫问题，是很难进行统一解释的。是否属于正当防卫以及是否防卫过当，主要是对案件事实和情节的合理把握与妥当认定问题，很大程度上属于事实而非法律问题。

引人注意的是，自去年“昆山反杀案”以来，包括赵宇案、河北涞源反杀在内的多起案件，或者是司法机关主动认定是正当防卫，或者是在舆论呼吁下纠正了不当措施、最终认定为正当防卫，已然形成了一种对正当防卫从宽和予以支持的态势。盛春平于去年8月13日就被刑事拘留，当月27日就被批准逮捕，10月24日就移送审查起诉，11月20日桐庐县检察院就报送杭州市检察院审查决定，直至3月22日才认定其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对其作出不起诉决定，也应当与当前的态势有关。

作为普通人而非富有打斗经验的人，突然遭受侵害或处于危险处境中，难免惊慌失措难以从容应对，也不应要求太苛刻。对于一些不是有意追求的后果，即使客观上过了些，也不宜认为防卫过当。必须考虑正当防卫的紧迫性乃至人强我弱的特殊情境。很多时候必须以暴力对抗暴力，只有对正当防卫行为予以支持，对正当防卫从宽而对主动侵害从严，而不是捆住受害人手脚而让侵害人缺乏顾忌，才会使侵害行为具有更大的压力和风险，有助于遏制侵害行为和暴力戾气。只有对正当防卫予以同情的理解，对其更宽容，才能匡扶正义。□吴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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