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境河伯岭（外三篇）

唐江云

五岭者，曰越城岭、都庞岭、萌诸岭、騎田岭、大庾岭。我的家乡便在五岭之一的越城岭下。越城岭的最高峰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河伯岭乃我县的最高峰，我却是知道的，所以我总以为河伯岭乃越城岭的主峰，然不知确否。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河伯岭凌驾于众山之上，巍乎高哉，诸山无出其右者。

河伯岭之名虽不大为外人所知，然景却美。其峰峦沟谷，莫不错落有致。远远望去，山峰如不规则的锯齿纵横排列。若不畏艰险，攀而登之，便会觉得一 峰有一峰的风景，一峦有一峦的韵味。若或春天，更是满目生色。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如火如荼，似要把青山烧着了一般。更有那高山杜鹃，成片成林，花儿或红或紫或白，开成烂漫一片，那种壮丽景色，任谁都会叹为观止。不过高山杜鹃美则美矣，但顾名思义，多长在山的高处，一般在海拔1000米以上。故要看杜鹃，没有毅力决心是不行的。

河伯岭的树有三多：一松二杉三毛竹。松杉倒也罢了，而那竹林之景，却清幽奇绝。竹为毛竹，大者如桶，小者如碗。走进竹林去看看吧，只见天也翠了，地也绿了。天翠，是因为竹叶遮蔽了天空；地绿，是因为地上多生青苔。竹林中少鸟鸣，唯有竹叶在风中翻飞，沙沙沙地如奏雅乐。远远的，传来“棚梆”的敲击声，清而脆，那是啄木鸟啄击竹子的声音。小时进山，毎于竹林中听到这种声音，便惶惧不安，因为大人说，那是敲竹鬼在敲竹呢，对付的办法便是也用木棍敲击竹子，且敲得比它还快，它便会逃遁，否则，它会越敲越近，加害于你呢！

有峰必有谷，有谷必有沟。河伯岭山高而险，沟谷便深而幽。从我家乡的那条小溪溯流而上，至山口，便得一谷，曰岔江。沿小径而进，只见山谷曲而幽。沟两边，山坡绝陡，皆郁郁苍苍，林木繁茂。毎有风过，必松鸣谷应，若千军万马纵横冲撞而来，其声势颇慑人心。沟谷曲，风景各异。也许绕过一个山峦，前面便是石壁如削，苍藤倒挂，你便觉得山势如铁，向你压迫过来。再一折，眼前沟谷豁然开朗，便有野花烂漫，山鸟清鸣，恍如世外桃源。流水是淙淙的相伴，如鸣琴，如清唱，如低吟。水自然是清的，清得醉人，清得了无杂质。即便是丈把深的水潭，也是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沿小径行七八里，至山谷尽头，乃见一瀑，如匹练般从悬崖上直挂而下。瀑布不宽，却长，高约数十丈。山民不懂风雅，便从生活中取一物以名之，叫牛拉尿。俗是俗了一点，却也应景。瀑下有一潭，不知多深，但见其水若碧，绿得令人心醉。

若要寻险探奇，可走叶桐坎。叶桐坎在河伯岭的山腰，亦是一条深谷。谷险而幽，终年少人迹，谷内杂树丛生，遮蔽了天日。走在谷中，会觉得天地暗了下来。几缕阳光如金色细线，穿过浓密的枝叶漏了进来，仿佛伸手便可握住似的。鸟声是有的，不多，只三两声，从不知什么角落里传了过来，但你却不能看到它们的踪迹。谷里最热闹的乃是鸣蝉了，它们那欢乐的歌声洒满了沟谷的每个角落，似乎要把整个沟谷轰碎。谷中有小径。多长满青苔，极滑溜。小径时临陡崖，时临深潭，险极陡极。走在谷中，说不定突然前面钻出一只野兔，令你兴冲冲地前去追赶，它却三跳两纵，一下就没了踪影。也许就在前面的小径上，突然出现一头大野猪，带着一窝小野猪，哼哼唧唧地朝你走过来，你不想惹祸的话，赶快避之为妙。或者，前面的幽谷里突然传来一串悠扬的山歌，接着便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你也不要惊疑，他一定是进山采草药的乡村老郎中。走在这个山谷里，你会觉得什么是幽，什么是险了。

河伯岭虽然就在我的家乡，虽然风光秀丽，可是说来惭愧，我却只登过一次顶，那还是应几个大学同学的要求而登的。几个同学一路攀登，一路赞叹。赞河伯岭的山奇、水秀、林茂、花繁。登顶，只见群峰尽伏，千山低头。远眺各村各镇，如棋子散落在棋盘上一样。白云悠悠从远处飘来，落在我们的脚下，如怒涛翻滚，群山便为云海淹没了。清风一扫，白云便顺着山坡倾泻，似流水般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般景致，真是奇绝，艳绝。至今想起那种景观，还历历如在目前。

河伯岭已是二十余年没有登临了，不知它的丽姿有没有变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缘，再去攀登一次。

鸟 语

翻过一道山梁，山势便在这里缓了一口气，山路悠悠忽忽地向下飘去。树便开始多起来，一丛一丛的灌木开着烂漫的花，把空气染成异香。沟底的水流声潺潺传来，直把山谷闹成一个幽静的世外桃源。

忽然，一声清脆的鸟语在耳边响起，像滴溜溜的珠子突然敲打在玉盘上，轻而脆，绝无半点杂质。清脆的声音滴入这纯净的空气里，寂静的山谷便有了生机。一两声简单的鸣叫之后，鸟声便开始婉转，便有了高低起伏的变化，有了轻重快慢的不同。虽然大致的韵律是一样的，但加入了这些变化后，那使我听不懂的鸟语便仿佛有了意义，听起来便成了一首歌，一首诗。数声之后，山沟的那边就有了回应，亦是一样的调子，亦是一样的节奏，此呼彼应，一唱一和，使人不由得想起“关关雎鸠”，想起对山歌的少男少女，想起颤颤的小夜曲。两只不知名的鸟就这么深情地叫着，几轮下来，我们身边的鸟便“扑”的一声冲天而起，像一粒子弹向山谷的那边射去，山谷又回复向时的寂静。

朋友问我：“你在人类中听过这么清醇的声音吗？”我想了想，断然回答道：“没有！”“那么，为什么小小鸟儿的声音比人的声音还要清醇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朋友便给我说出一段道理来——

“鸟语之所以这么清醇，是因为它们纯粹为艺术而艺术。它们歌唱是因为高兴，或是为了它们的伴侣高兴。它们从来没有为了声名而歌唱，它们从来不会为了金钱而歌唱，它们从来不会为了所谓的崇高和有意义而歌唱。它们吸自然之气，饮清醇之露，食山野之果。不追求享乐，不追求名望，它们的声音是真正的自然之声。反观人类，或沉迷于金钱，或沉迷于虚名，名利塞窍，欲望堵心。又怎么能唱出真正的自然之音呢！”

我初听以为荒谬，再深思，便若有所悟。与朋友相视一笑，沿山道继续前行，追寻鸟语去也。

曾经有一只蜘蛛对我微笑

在如烟的岁月深处，总有一些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人，想忘也忘不了的事，甚至想忘也忘不了的动物。

譬如，那只曾经对我微笑过的蜘蛛。

肯定那时我还很小，小得我现在记不起当时到底是多少岁；肯定那时我还不谙世事，对当时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是一头雾水。穿过朦朦胧胧的岁月长河，我恍恍惚惚记得的场景是我家木板房旁边的小溪、小溪上的古桥。小溪中的流水是整天潺潺流淌，古桥上的行人日夜踏得桥板咚咚地响。我现在能模模糊糊地记起村庄上空袅袅的炊烟，田野上绿油油的禾稻，清晨公鸡诗意的啼鸣，暮归老牛哞哞的叫声。当然，还有既模糊又清晰的那只对我微笑的蜘蛛。

在我的印象中，那只蜘蛛，那只毛茸茸的蜘蛛，似乎是在某根桥柱的后面，具体是那根柱子，我可是记不清楚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走到桥亭上去看它。只要我一走到那根桥柱那里，那只硕大无朋的蜘蛛——以我幼小的眼睛看来，它大得像一只大甲鱼——就从柱子后爬出来，然后，冲着我微笑。如果我以慢镜头的形式来表现，蜘蛛出现时的样子是这样的：它先是把两只毛茸茸的腿伸出来，似乎是在试探有没有什么危险，然后再把头伸出来，又马上缩回去，再探过来，如是再三。它一定看出我对它没有什么危险，然后，就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它微笑之后，又会缩回柱子后面，然后又快速地转回来，继续向我微笑着。我想，它一定是很想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呢。有时，笑到得意处，它还会用它毛茸茸的爪子握住嘴巴偷笑。

当我这样向你描绘时，你肯定以为我是在做梦，或者是在说谎骗人。你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因为当时我把蜘蛛对我微笑的事告诉我的父母，他们也不相信。

就如现在，我把那只微笑的蜘蛛的事情讲给我

新闻推荐

秋天最美“1+1”叠穿法 时髦百搭又减龄

秋天来了，气温也开始慢慢变冷，今年超流行的穿法是叠穿法，“1+1”的穿法在追求时尚感的同时，还能很好地保暖，对于时髦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