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破窑
阿尔贝·加缪是一个不能忽视的作家,《局外人》是一部不能回避的作品。“局外人”这三个字有些扎眼,望文生义,通过题目我们随即能想到主人公应该是个事事置身事外的人。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楚。”这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开头,但凡成功的小说家,都在文本的开头煞费苦心,因为有一个好的开头文章就成功了一半。这样的开头注定这篇文章不同寻常,仅仅一句话就让这部小说弥漫着诡异、怪诞的气氛,忍不住想了解里面的内容。
小说情节并不复杂。莫尔索的母亲去世了,养老院给他发了封电报:“母去世。明日葬礼。敬告。”电报惜字如金,内容短到连他自己也不晓得母亲是哪一天去世的。接到电报当天,莫尔索跟老板告假,他的安排特别紧凑:第二天公车,下午到养老院,晚上返回。像安排公务活动一样。从莫尔索与院长的聊天中,我们知道莫尔索因经济收入低,无力赡养母亲,三年前将母亲送到了养老院。三年时间,他从来没有看望过母亲,且不知道母亲的年龄。在守灵期间,莫尔索像往常一样抽烟、打瞌睡、喝咖啡,第二天还和自己钟情过的女人游泳,当晚两人住在了一起。葬礼上,莫尔索没有留下一滴眼泪,丝毫看不出失去母亲的悲伤,连伪装一下也没有。一个冷漠无情的形象呈现在面前,我们完全有理由咒骂和憎恨莫尔索。
加缪竭尽所能地渲染莫尔索的荒诞本性,读者甚至会对小说情节的真实性提出质疑。我不禁想起这样一则新闻:一个在外打工的儿子回家看望病危的父亲,三天过去了,父亲仍没死。儿子问父亲:“你到底死不死?我只请了七天假,是把做丧事的时间都算进来的。”老人随即自杀。儿子赶在一周内办完丧事,外出继续打工。这个打工儿子的行为与莫尔索何其相似,一样的冷落无情,一样像例行公事。莫尔索爱妈妈吗?当然爱,只不过在他看来,爱并不需要通过葬礼等任何其他世俗的标准和形式来定义,死是每个人最终的结局,也是新的开始,当然没有必要哀伤。那么打工儿子呢?残酷的生活让他已经不具备爱的条件,多耽搁一天可能会影响他的工资、绩效以及以后的生活。面对母亲去世内心如此波澜不惊的莫尔索和为不耽误假期而催促父亲早点去死的打工儿子,我们动辄会扣上“不孝”的帽子,用道德标尺去衡量,但我想,这背后残酷的社会状态也难辞其咎。
死亡来临之际,在法庭上面对法官的质询,莫尔索仍是一副漠然、冷酷、无所谓的态度,因此激怒了法官一众,被判处死刑。这时,加缪已将个人的荒诞提升至社会层面和法律层面。而莫尔索这个“当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他感觉这一切和他无关,只期望行刑那天围观者多一点,都向他发出憎恨的呐喊。加缪塑造一个行为惊世骇俗、言谈离经叛道的“局外人”,难道仅仅是要告诉我们“存在的荒诞感”?加缪把“局外人”推到了极致,揭示了这个世界的荒谬性,通过看似荒谬、不近人情的莫尔索来抗击这个荒谬世界,就算这种对抗是弱小的,是徒劳的,也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
看完《局外人》,我不知道莫尔索长得高矮胖瘦美丑,却能通过莫尔索知晓上个世纪40年代西方世界的精神面貌和迷失的灵魂。事隔多年,莫尔索一直活着。其实,莫尔索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局外人,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冷漠无情的不是莫尔索,而是我们;愿我们不再围观,不制造冷漠生存的土壤,这样莫尔索就会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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