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
蛋蛋失踪了,什么时候失踪的?没人知道。是他的班主任发现他失踪的。
班主任:
因为新冠疫情,寒假延迟了几个月,终于开学了,孩子们像归巢的鸟儿,玩累了,也乖了。
可是,最调皮的蛋蛋却没有来。
我拨通蛋蛋父亲的电话,语音提示:机主欠费停机。哎呀,这个当爸的,不是联系不上,就是不见人影。
蛋蛋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从未见过他妈。
第二天,蛋蛋没来。父亲手机一直停机。不行,一定要找到他。
放学后,我往老街走去,老街房屋低矮破旧,街道狭窄,电线杂乱挂着,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店铺大都关着,有些成了出租屋,租金低廉,满足生活困难人群。蛋蛋一家三口,爷爷、爸爸、他,就住在这里。蛋蛋上学半年,我家访来过一次,阴暗的房间里,铺着两张简易的床铺,一套做饭的炉子,衣服杂物乱七八糟地堆着,散发出一股霉味。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啊?
找到他们的房子,却是铁将军把门。周围大多锁着门,我无功而返。
第三天,蛋蛋还是没来。他像一根刺刺在我的心里,让我隐隐作痛。
一定要找到他。通过派出所,我问到了他的村庄。村里在离镇十五公里的山里,一条羊肠山道连着外面,我骑着摩托车,翻过一座又一座浓郁的山林,问了一遍又一遍村民,终于在一座摇摇欲坠的泥砖房里找到蛋蛋爷爷:一个躺在床上,六十多岁瘦骨嶙峋的老头。老人看到我,身体挣扎了一下,却坐不起来,声音喑哑,浑浊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蛋蛋爷爷:
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好端端的老婆,好端端的家,硬是被我打散了。我这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打她。那一年儿子五岁,我外出打工,过年回家,看到老婆坐着别人的摩托车回来,我气炸了,怀疑老婆给我戴了绿帽子,操起门口的扁担,一扁担扫过去,老婆倒在地上,骑摩托车的男子手拦着我,说误会他们了,我听不进去,更来气,一遍一遍摔打。老婆头上流着血,眼睛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混蛋,你会后悔的!然后爬起来,一瘸一瘸地回房间收拾东西,然后一瘸一瘸地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崴了脚,刚好遇到骑摩托车男人,但臭脾气让我拉不下面子去叫她回来。这一走,就是几十年,她去了南方打工,我再也找不到她。儿子没了妈,学坏了,不读书,成了小混混,20岁不到就与女孩同居了,生下蛋蛋,但儿子一直不成器,吊儿郎当,女孩后来也走了,蛋蛋就扔给了我。好歹把蛋蛋拉扯读书了,儿子却在过年时参与抢劫被关进去了,我血压飙升,脑溢血,捡回一条命,却瘫了,孙子丢了。报应啊,我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不死?蛋蛋,你在哪里啊?
蛋蛋:
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没有?从我懂事起我就一直问爸爸,问爷爷。爸爸说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一开始我信了,因为爷爷经常带我捡垃圾,后来长大一点我知道那是爸爸骗我的,我看过爸爸手机里妈妈的照片,妈妈很漂亮,我喜欢,我做梦都梦见她。爷爷说,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读书,妈妈就会回来找你。爸爸骗我,爷爷也骗我,我很乖很认真读书,也不见妈妈来找我。爸爸进牢房了,爷爷瘫痪了,我成了多余的蛋蛋。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我要做个宝,我要找妈妈。爷爷告诉我妈妈叫单丽丽,在县城打工,我从镇里坐车到了县里,可县里那么大,那么多人,去哪找妈妈?我饿了捡垃圾桶里能吃的东西,白天在街上逢人就问,晚上在桥下过夜。那么多天过去了,连妈妈的影子都见不到。老师说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个阿姨带我去电视台,电视台叔叔录了像,播放了我寻找妈妈的事情。妈妈,我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妈妈,你看到我了吗?你会不会来找我?
单丽丽:
在电视上看到蛋蛋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这个我生下不到半年就离开的儿子,竟然长成小大人了。当初我不想要他,他爸爸非要逼我生下。如今我正在拍拖,男朋友不知道我的过往,我怎么能认蛋蛋?怎么能带着蛋蛋?不行,我不能要蛋蛋,要了蛋蛋我一辈子就毁了。
班主任:
蛋蛋终于找到了,我和校长赶紧去到电视台,将蛋蛋领了回来,在他妈妈没有认领他之前,学校就是他的家,我是他的临时监护人,可一个月过去了,也不见蛋蛋母亲来见他,这临时要多长时间啊?咨询了胡律师,他说,蛋蛋需要一场官司。可谁帮他打官司啊?
胡律师:
蛋蛋的官司我打定了。蛋蛋虽然是非婚生子,但同样享有父爱母爱的权利,基于蛋蛋目前的情况,只能让他母亲负责。我做了一个决定,给予蛋蛋法律援助,我甚至有个计划,去看守所看看他爸,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我的计划成功,对蛋蛋是最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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