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启智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乡镇教管会当办公员。没有手机,没有BP机,也没有“大哥大”,连城镇居民家都没有电话。乡镇范围内,只有政府办公室,以及下面的各个部门、单位与村委会,会有一部摇把电话。
我常年守着一部摇把电话办公。这部电话,除了满足工作需要,也理所当然地承载起教管会人员以及镇中学教师对外通讯的“使命”。教管会与镇中学毗邻。经常有其他乡镇以及县城电话找中学老师。我无疑是热心的义务电话员。为这事,我没少挨上司批评数落。
这部摇把电话成就了东海与兰香的美满姻缘。东海在另一个镇,是我初中同学群山的师范同学。群山与我经常厮混一起,吹牛聊天,就着一盘花生米,两人能喝半斤白酒。东海与群山又很投缘,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东海毕业后分到他老家镇上教书。在我们县,东海那个镇属于典型的山区镇,离我和群山工作的镇接近四十公里,距县城五十多公里。东海正陷入恋爱的甜蜜与痛苦之中。他追求的女生是我工作地方镇中学的老师兰香。
那个年代,公办学校的年轻女教师十分“抢手”。她们一般不愿意嫁同行,多数嫁给行政干部。兰香模样也不错,听说本镇有个镇干部,还有一个男教师,都在明里暗里使劲儿追她。东海小伙子倒是帅气,只是家在偏远乡村,又分在山沟里教书。
群山和兰香是同事。他们在一个办公室备课、批改作业。东海与兰香见面认识,还是群山从中撮合牵线。我曾打趣问群山:“你小子还单身无着落,咋还让肥水往外流?”群山跷起二郎腿,哈哈一笑,用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面对东海的猛烈“进攻”,兰香有些若即若离。东海除了每周日辗转坐车过来看兰香,提来大包小包的水果与点心,还每周打两次电话殷勤问候。我一听到东海猴急的声音,即刻放下手头事情,赶紧去叫兰香。起初,兰香一听到我喊她,一路小跑,或是坐上我的自行车。渐渐地,再听我叫她,仿佛不情愿似的,慢条斯理。我催她快点。兰香说,“他有时间打电话,就有时间等!”甚至有一次,兰香称有事忙着,竟然未接电话。
东海感觉兰香心理有波动,情绪有变化。他央求我抽时间找兰香谈谈,旁敲侧击了解究竟。教管会工作人员也在中学教职工食堂就餐,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电话媒介”关系,兰香坦诚向我道出内心的纠结——东海人优秀、踏实,但没有关系背景,啥时候才能熬出头?两个人一结婚就两地分居总不是办法。另外,那个正追求她的镇干部家住县城,老爹是县直某部门领导。那人许诺只要兰香答应跟他相处,就把她调到县城学校……我劝兰香,不要只看到眼前,东海有有才华,又勤奋吃苦,他一定有大好前程。
我感觉兰香对东海感情仍在,只是现实又给她无形压力。我把这些和盘讲给东海听。东海愣了十几秒,慷慨激昂发誓:“我一定要通过自身奋斗改变命运!”
东海向兰香承诺:两年内争取出山,请兰香不要放弃;为了集中精力干出成绩,以后每周打一次电话,半月与兰香见一次面。兰香答应了。
闲暇时候,我在办公室翻看报纸。东海频频在市、县报纸副刊露脸。他的散文写得朴实而情深。半年之后,他就被抽调到镇政府从事宣传报道和写材料。而后,市、县党报常见东海采写的大块头新闻通讯。东海撰写的调研文章也陆续在省、市刊物发表。一年多后,东海成功实现“鲤鱼跳龙门”,被调到县委政研室工作。
东海又回到从前,几乎每周末都过来看兰香,提着大包小包……当然,他也很感激群山与我——我们分别充当“媒人”与“联络员”角色——多次请我们喝酒。兰香脸上灿烂的笑容,好像学校后山坡上的杜鹃花。
时光如水,我们都已老大不小。回首往事,东海无限感慨道:“是你的那部摇把电话维系了我和兰香的爱情,也挽救了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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