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之美。
洋龙公所和邮局
陆巷有两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如果不经意,会擦肩而过。一个是名曰洋龙公所的消防机构;另一个是邮局。洋龙公所是陆巷民国时期救火队的办公场所。一个村子能有自己的救火队,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民国时期,电话不普及,有了火情,互相联系起来麻烦,那么,设立一个机构也是有用的。据说,那时候传递信息的方式,是鸣锣击露头。村子里的某一个高处,应该是火警的望哨,应该有人值守,轮班。那么,洋龙公所里到底是怎么进行的,一直是个谜,我不得而知。公所驻地是一个老房子,门一直锁着,从来没有进去过,所以,我查证了一些苏州民国救火的历史,后来无果而终。再后来,我在2015年3月27日的《苏州日报》上查到了一篇文章:《葬在虎丘的救火义士》。文章写的是民国时期葬在虎丘的救火义士顾士杰的英雄事迹,当然,里面也简单谈到了一点民国时期苏州的消防历史,苏州民间消防组织旧称龙社,又名水龙会、水龙救火社以及水龙公所。据载,旧时的苏州消防组织靠民间财力自行解决,消防队员多为附近的商店店员以及作坊里的人员。无论何时,听有敲锣声就知道失火了,店员、坊者即刻奔向火场义务救灾。那么,陆巷的为什么又叫洋龙公所呢?是不是跟洞庭商帮当时在上海引进过来的外国设备有关呢?洋火,洋待考。
另一个地方是邮局。
在这个信息高速发达、手机越来越智能化的时代,古老邮局的功能正在消解,写信的人越来越少了,快递日新月异。信已经没有人写了。但这个邮局是什么时候开设的呢,似乎没有人说清楚。也许,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吧。现在,它的门是一直关着的,这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显然,它落伍于这个时代了。这间被挂有“邮局”标识的老屋,门上的铭牌,上书“陆巷社区博物馆历史文化遗存展示区”等字样,显然是被保护起来了。导游小顾告诉我,里面陈设着老式的木制邮箱和老式的手摇电话机等邮政设备。她还说,她的姑姑就曾在里面开过一阵子裁缝铺,后来搬出来了,邮局也被正式保护起来了。有一天,我读到了四川女诗人敬丹樱的一首《绿皮邮筒》,写得真好:
刷上墨绿的油漆
邮筒看起来像个树洞,这令她感到踏实
踮起脚把信轻轻塞进去
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不多久
邮递员会来开锁
厚薄不等的一摞
蒲公英般飘远,在指尖着陆。端正的字迹
一朵朵列队闪现……
渐渐地,邮筒变得模糊,锈蚀
作为物证,杵在邮局门口
再后来,邮筒被摘除,通往邮局的路焕然一新
一切越来越好
不再有人记得这件温暖的弃物
她对树洞的歉意成为秘密——
某个黄昏,一根划燃的火柴飞进它的胸膛
光芒映红了
邮筒前,少女的脸庞
女诗人臧海英,也写好一首《小邮局》:
现实中已不存在的小邮局
矗立在记忆的那条街
身上有着许多条道路
就是其中一条,把我的信带走
也会递给我一本刊物
我双手接过它
就像在接收一个外太空
更多时,我只是经过它
在门前站一会儿
想象自己沿着一条邮路……
我确实这样走出了小县城
感觉自己就是当年寄出的那封信
没写收信人,所以一直在辗转
也没法退回
2019年的春天,我和臧海英在北京的一个诗人聚会上,见过一面,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子,而她的诗,却特别有力量感,把人生的沉浮,写得有点儿悲壮,也有点伤感。尤其最后一句,让我想写我自己的一句诗:我是一封寄出又被退回来的信。忽然发现,很多年没有好好写一封信了,短信、微信,正在消解着大众的写作能力。
若干年后,邮局会和洋龙公所一样,会成为一处历史遗迹。
野粥
正月十五,吃元宵。
一碗元宵吃毕,年,就算结束了,该出远门的出远门,该做生意的做生意,每个人都要奔赴到滚烫的生活里去了——用我们的北方话说,就是又要开始好好挣光阴了。年,是时间之河里的一场短暂休憩,让你团聚,言笑晏晏,也让你祭拜祖宗,庄重肃穆。所有这些,都是用元宵节来宣告结束的。但陆巷与众不同,元宵之后还要喝一碗野粥,年才算真正结束了。说是野粥,其实跟腊八粥也差不多,无非是一锅粥而已,只是因人而异地往里面加入了白果、板栗、菱角、藕块、花生。薄厚也因人而异。苏州人把粥的稀稠不说稀稠,而要说成薄厚,薄者,稀粥,厚者,稠粥。这种说法很独特,也很有意思。为什么正月十六的粥,叫野粥呢,这是陆巷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风俗,没有人问为什么,但都会气定神闲地喝一碗粥,像是生活中一场不可或缺的仪式。要是时光退回到二十年、三十年前,这一碗粥,是要在屋外烧的。这大抵是叫野粥的原因吧。正月十六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带着提前准备好的野粥食材,在村子后面的半山腰找一块地方,支起锅灶,煮一锅丰盛的野粥。锅就支在石头上面,柴火也是就地取材。一帮子人围在一起,聚闲,聊天,一锅粥就在边上慢慢地煮着,一直煮到稀烂,反正山上的柴禾,多的是。这样的场景,想想也是美好的,在大地的深处支起一口锅,朝向天空,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天空多么清明。
粥好了,每人盛一碗,选一棵有鸟窝的树,在树下慢慢喝——没选上有鸟窝的树,也不去抱怨。陆巷的后山,遍植果树,枇杷树、橘树、杨梅、茶树,应有尽有,树多而密,鸟窝也多。要是在我的家乡甘肃,田野里找个鸟窝还真是难事。《陆巷村志》也记载了,临时支灶的地方,一般也要选个离喜鹊巢近点的地方。
野粥的风俗,我查阅了不少苏州方志,鲜有提及,倒是当地一位老人的说法,颇能自圆其说。他说,方圆陆巷一带的人,祖辈是北宋南渡时从中原迁徙而来的,他们筚路蓝缕来到东山。大家为了互助协作,就约定在正月十六凑到一起,互通信息,谋划一年的生计该如何操持。而这碗粥就像药引,把大家聚到了一起——久而久之,时间才给野粥赋予了消灾去祸、祈禳平安的意义。他还给我说,一直没有忘记老母亲关于吃野粥的一个习俗,就是家里哪个孩子正月里打的喷嚏多,那就是有不祥之兆,而破解之法就是正月十六这一天要多吃一份野粥。这样的说法,对互联网时代的人而言,简直就是荒诞无稽的,但这何尝不是对大地的一份敬畏呢。时代急速变化,现在的人喝一碗野粥,多么恰逢其时啊。毕竟,整个春节天天酒肉穿肠,经历了半个月鸡鸭鱼肉狂轰滥炸的胃,是该接受一下五谷杂粮朴素的慰问了。
至今,野粥的风俗还在,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野粥移到家里了,没有人去山坡上烧了。
不过,他们还是叫它野粥。
小摊
在陆巷曲曲弯弯的弄堂里,总能和一些卖土特产的小贩不期而遇。
在中国古代,贩夫和走卒是常常连在一起的,小贩是最底层的职业之一。我读初中时,最大的理想是跑运输,开一辆小四轮;读了高中,理想变了,就是搞个小摊,在中滩镇的集市上设摊求生。后来,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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