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一束心香遥寄叔公

廖立新

亲爱的叔公：

您在天堂还好吗？

阴霾渐消，莺飞草长，思念像春草一样，一点点弥散开来，就让我用记忆点燃一束心香，遥寄离开人世已经整整十五年的您吧！

虽然您已经离开我们十五年了，但您的音容笑貌依然时时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年轻时的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中年以后的您，风采依旧，更添儒雅之气。

祖父福薄，在父亲年幼的时候就已病殁，没给我们晚辈留下一丁点儿印象。您则不同，只比父亲年长一岁，与父亲名为叔侄，实则与兄弟无异，再加上性情仁厚，对晚辈尤多爱佑，成为了我们孙儿辈人生中最温馨的一抹记忆。

记忆的起点在老屋的阁楼，阁楼的窗口，黑魆魆的夜，沙沙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女人的呜咽，被窝里的我吓得蜷成一团。母亲说，那是叔婆的魂魄不舍得离去，还在哭，还在游走。白天刚刚办过丧事，年轻的您的年轻的前妻，我的第一任叔婆，因病去世。那时候的您，心情一定特别难过吧？

同样是深沉的夜，昏暗的灯光从夜空里挖出了温暖的一角，几个人影凑在一起热烈地谈着天。一个陌生的身影拿出了一颗灰蒙蒙、毛茸茸的球，接过父亲递来的柴刀，费力把它劈开，一股汁水汩汩滔滔流出来。父亲赶紧用搪瓷把缸接了，分给大家品尝，据说，有一股潲水的味道。那个陌生的身影就是您，那颗球是椰子。后来我们从父亲口中才知道，年轻有为的您五度被选派到海南岛选育水稻良种，并在1978年荣获江西省劳动模范称号。那年我才8岁。我的第二任叔婆，就是在火车上被您的英俊儒雅的风采所吸引，而从湖南追到江西来的。

后来，我上学了，从中学到大学，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神奇，每当我在山穷水尽难以为继的时候，您总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十块，或者二十块；一个人，或者和您的司机。八十年代的十块二十块，几乎是一个月的伙食费！而更让我仰慕的是，您，一个高小毕业只有简师学历的人，凭着自己的好学上进，凭着您为全县农业生产作出的突出贡献，一调农技站，二调良种场，成长为了国家农艺师和正科级党员领导干部。那时候的您，不但是我生活上的救急菩萨，也是我成才路上的引路人。您趁着到省城出差的机会，经常到师大来看我，给我经济上的资助，教给我许多人生的道理。

然而，在1992年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您却不幸患上了鼻咽癌。虽然经过痛苦的化疗、放疗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在挨过15年漫长的病痛生涯后，您于2006年8月凄然辞世。那时候，我已离开江西老家，漂泊在岭南，未能见上您最后一面。

每每想起您的音容笑貌，我除了感激、怀念，就是深深的愧疚：您之于我，关怀备至；我之于您，音书杳然。岂不令人心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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