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商埠 水东墟

●许洁文

水东——因位于潘水（县）之东而得名。唐武德五年（622）置潘水县，属潘州。唐代《通典》记载潘州领茂名、南巴、潘水三县。二十七年后（649）废，并入茂名县。潘水即今茂名市东江—梅江。东江，又称小东江、梅江，流经今茂名市区、吴川市，是鉴江支流。

如何看水东墟的地理位置呢？我以为特点有三：一是交通便捷。至新中国成立前，水东墟都是三面环海，北接陆地，北至西北面多为台地平原。只要渡过袂花江，向北一马平川直达潘州城、信宜；向西北延伸到化州、石城、广西；南向水东湾；东西两端靠寨头、石塌两渡口相连。二是防御安全。水东墟是内港，港口面向南海。故道光《高州府志》卷1《舆图》注释“寨头渡水通赤水港出外洋”，寨头渡是水东墟东面的渡（港）口。有了赤水港作为外港阻拦，明朝倭寇也鲜有劫掠水东的记录。三是天然避风港。炮台半岛和博贺半岛是水东湾屏障，成一袋形。北面袋底是水东墟（埠），湾内水域宽阔，总面积达3000公顷，是中国最大的咸水澙湖。水东是贸易港口，而水东湾又是船只避风港。

史籍记载，水东是高凉最早的海外贸易港口之一。据《梁书·王僧孺传》载：“天监（502）初，……寻出为南海太守，郡常有高凉生口及海舶，每岁数至，外国贾人，以通货易。旧时州郡以半价就市，又买而即卖，其利数倍，历政以为常。”可见当时的高凉郡，竟是贩卖奴隶出口海外的传统供应地，而从高、廉、化到水东墟交通便捷。因此，早在1500多年前，水东是其中一个出口海外港口。

刘宋时人沈怀远在《南越志》中称：“越之市，名为墟，多在村场。先期招集各商，或歌舞以来之，荆南、岭表皆然。”明万历《高州府志》卷1：电白县有水东墟，《宋史·食货志》有“高、化商人不至，海南遂乏牛米”的记载。而与高、化水陆交通连接方便的水东墟（埠）是主要的贸易港口。

水东墟在明初时曾是对外贸易重镇。据《明史·佛郎机传》记载，正德年间（1504～1521），明朝廷决定将广东市舶司迁到电白港，外国的贸易船只停泊在电白港。光绪《电白县志》载：“市舶提举司废署在水东墟（或云在莲头）。”市舶司是“掌海外诸番朝贡市易之事。辨其使人表文勘合之真伪，禁通番，征私货，平交易，闲其出入而慎馆之”。当时水东墟是外国商船云集，贸易繁荣的景象。

水东墟还是因盐而兴盛的墟市。南宋绍兴五年（1135），朝廷始诏高州创置博茂盐场，管辖电白县西南部和茂名县的南部场区。后有商人、水客赴场买盐，行销至广西陆川、北流等地。清乾隆《高州府志》卷3《公署》“博茂场盐课司在水东”。光绪《电白县志》记载，海盐在水东港起航，海运到广州东汇关后，配售到湖南、贵州、江西等地。

船舶靠港互市贸易，必须要补充食物和淡水，因此淡水资源充足是商埠兴盛的必要条件。水东墟水井众多而井水清澈甘甜，有西沙井、三觉井、双孖井等10多口井，淡水十分充足。明清以来至上世纪70年代，有挑担淡水卖给舶港船只的妇女，俗称“卖水阿姑”。

“粤海关在水东墟打铁街之西”“高州府税务馆在水东墟打铁街之西”“电白总埠在水东墟大街”……从光绪《电白县志》卷6《建置·墟集、关税》的记载中不难看出，水东墟贸易管理机构齐全。可见，旧县志载“水东一墟，阓阛鳞次，海运巨艚杂舶，商贾往来”的繁荣景象并非杜撰。

到了清末民初，水东墟成为南路地区商业中心。1919年由日本东亚同文会编纂的一本中国地方志广东卷中有记述水东的部分：“水东位于电白县西海岸，是旧高州府唯一的水埠”。“从广（东）州前往高州需要乘坐汽船，因此水东就成为了广州到高州间的交通运输要塞，市况愈发繁荣。当地输出品有生油、片糖、猪、鸡、鸭等，其数量虽不可知，然而常常要装满两艘吨位在100吨左右的大船，这种大船每周往返一次。此外，由大型民船运输的商品也不在少数。”

彼时，水东墟电信汇兑业务发达。电白首家邮局水东邮局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成立。民国初，水东邮局增加国际汇兑。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广东省邮电管理局在水东设置电报局，此为电白电信业务之始。

因陆路交通不便利，那时的水东港成为粤西地区水陆交通运输的枢纽。《电白县志》（2000版）载：民国时期，港内有油地码头等5个码头。当时港口年呑吐量为5万吨左右，水路有轮船往来于广州、江门、香港、海口等地。

商业发达的水东墟，人文气息浓厚庙宇众多，往来商旅络绎不绝，求神祈福保平安者自然众多。民国时期，水东墟内建有10座庙庵。清光绪年间，天主教（1890）、基督教（1890）在水东分别设教堂传教。

据史籍记载，1924年水东的进出口贸易商行有20多家。1941年春，侵华日军加紧对广东沿海地区的侵略，在日本人的胁追下，广州湾（今湛江）法国当局加强海上封锁。加上日军登陆骚扰，又多次派飞机轰炸水东及沿海船只，商店关门，市场萧条，水东经济建设一落千丈。

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12月电白县县城从电城西迁水东。如今，水东城区面积近75平方公里，人口达30多万人，成为茂名市电白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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