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莲
山东省五莲县人,在《山东文学》《山西文学》《四川文学》《安徽文学》等刊物发表过文学作品。有多部中短篇小说集出版,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一株紫丁香
天渐渐暖了,明老师的病却愈来愈厉害了!
昨天,有电话来,说校长今天要来看望她。她心里清亮:今天就是了却心愿的最佳时机了,如果再不去实现,恐怕就要带着遗憾去见马克思了。她想把最美好的形象呈现给人们,天还不亮堂,她就再也躺不住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让女儿为她找出那光鲜的衣服,穿戴齐整,在苍白、憔悴的脸上搽了些脂粉,涂了口红,简单地化了一下妆,对着镜子梳拢了一下让粉笔染白了的头发。
校长如期而至,明老师直截了当,说:“我教了一辈子书,最难忘的是那些可亲可敬的孩子和那洁净的三尺讲台。如果有来生,倘若选择职业的话,我还是会选择教师。虽累,但是一种美丽,也是一种享受的过程,真正能体现一种生命价值……”
校长发现,她的脸虽然化过妆,仍然没有一点血色。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话,有些激动,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让明老师看到自己的泪水,但那眼睛实在是不争气,眼皮毕竟没有能够把泪水包住。他悄悄地装作无意识地背过身去,快速地掏出巾纸,摁在了眼窝上。控制了一下情绪,校长说:“您这市级模范教师,尽管已经退休,仍是我们学校的荣光,楷模,有什么要求,我们会竭尽全力……”他有些哽咽,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您是知道的,我的时日无多……”明老师讲到这里,不停地咳了起来,额上立时淌下了虚汗,身体有些颤。她患的是肺癌,喘气都有些费劲,稳了一下说,“我,我想,再为孩子们讲一堂课……”
至此,一直守在一旁的女儿和校长,才明白了明老师的意图……校长有些为难:“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怕你吃不消,再就是,如果答应你,是否会不近人情?”
见校长有些犹豫,她急了:“我的人生即将终结了,我想,你是不会让我带着遗憾进棺材的……”
校长拗不过她,也为了不给她留遗憾,盈着晶莹的泪水勉强答应了。
校长和女儿要扶她进教室,可她很倔强,硬是要自己走上讲台,讲完这一课,亦是人生最后一课。教室里一片寂静,她气喘吁吁,借助于墙壁,总算颤颤巍巍地走进了进去。待她端端正正站在教室里的时候,同学们齐刷刷地站立起来:“老师您好!”声音清脆悦耳,明老师立时找到了从前的感觉,身体为之一震,微微地摆摆手:“同学们好!请坐。”在学生们关切的目光下,她微笑着点头示意开始上课。“今天,咱们学习《一株紫丁香》……”其实,教科书她是熟记于心的,即使不用书也能把这堂课讲得十分精彩,可还是缓缓地把教科书打开来。同学们紧盯着明老师,哪怕一个手势、一句话,一丁点知识会漏掉,辜负了这堂非同寻常的课。
十分钟过去了,汗水不断地从她的额头渗出,顾不上擦拭,似乎也没有力气去擦拭,她那孱弱得几乎失声的嗓子在继续讲着。
明老师隔几分钟就要咳嗽。咳嗽时,不得不顺手扶一下桌子和黑板,尽快把呼吸调节好。那伸手的动作,却让同学们感到揪心和难受。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的咳嗽愈发剧烈,好像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气,似乎有些难以喘均匀。女儿悄声劝道:“妈,您休息一下吧?”可她没予以理会。
又过了几分钟,当她因咳嗽不得不中断讲课时,有眼窝浅的女生带着哭腔劝她休息,还有学生呜咽着说:“老师您要爱惜身体,别再讲了!”
明老师还是微笑着摆摆手:“谢谢孩子们!”
坐在后排的校长偷偷抹了把眼泪,红着眼圈站起来径直走上讲台:“明老师,我求你了,还是……要不就休息一会?”
“谢谢!不用!”明老师婉言谢绝。
教室里鸦雀无声,什么都听不到,似乎又什么都听得到。她消瘦的手紧握粉笔,用力在黑板上写着字、词。她平时写得一手流利圆润而又漂亮的字,此刻却写得很慢,手也在微微颤抖。她娓娓讲着课文的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她平时伶牙俐齿,但今天并不得心应手。接下来,再没有人忍心去打断她讲课的思路和深情,大家含着泪,带着感动和敬佩专注地听讲……明老师讲完这堂课,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像以往那样微笑一下,猛烈的咳嗽又让她喘不过气来。校长和女儿还有学生赶紧扶住她,见她整个人都被汗水湿透了,虚脱得一塌糊涂,软绵绵的,几乎讲台都走不下来了。
感动、敬佩、难过,涌上学生们的心头,就在明老师走下讲台的一刹那,掌声响了起来。在热烈的掌声中,她深情地回望了一眼讲台,又扫视了一圈学生们,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容,那笑容能照亮整个世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教室。
回家之后的当天夜里,明老师就幸福满足安然地走了,就像一片紫丁香的叶,悄悄地落在了地上……
校长和学生们精心扎制了两个花圈。清明节一早就抬到了墓地,敬献到了明老师的坟上。校长和学生们围在明老师的四周,行了少先队礼,然后,又在明老师的坟墓周围点燃了一圈蜡烛……
校长哽咽着说:“同学们,我们再背诵一遍《一株紫丁香》给明老师听吧,我想,她的灵魂能感受得到的!”
“踮起脚尖儿,走进安静的小院,我们把一株紫丁香,栽在老师窗前。老师,老师就让它绿色的枝叶,伸进您的窗口,夜夜和您做伴……”同学们背得都很认真,口齿很清晰很伶俐,可是,慢慢就逐渐变成一片唏嘘之声……
校长也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坟前的“勿忘我”
他,从学堂里回家之后,就和表弟承包了村北的那片荒山。他们把那片荒山进行深翻改造之后,栽植了桃树、梨树、杏树。
他是“大学漏”,人称小胡子。
在他们做活的时候,时常有一位姑娘到果园旁的山泉里挑水。姑娘身材颀长,晃晃悠悠蛮有节奏地挑着桶,眼睛时不时地向他们那里张望。每当这时,尽管小胡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眼睛总是像摄像机一样,偷偷地摄取着她的一举一动,还会目送她一直走上山坡那长着柿子树的小院里。
姑娘的瓜子脸挺白净,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紫葡萄,两条大辫子垂到腰际,风一吹,悠悠飘荡,说不出的浪漫。那是山乡的甘霖把她润泽得如此俊美?
当姑娘那秀美的丹凤眼向他们那里送“秋波”的时候,小胡子就像嚼着蜜橘似的,内心深处汹涌着快乐与幸福。
有多少日子,瞅黄昏,借晨光,小胡子拿上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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