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母亲

◎ 王溱

八年前母亲节那天母亲去世了。与我们兄弟几个一样悲痛的还有姨和舅。在他们心中，母亲不仅是大姐，也是“母亲”。

母亲命“苦”但也“硬”。十三岁那年，外公去世，撇下六个未成年的孩子和外婆。外婆没工作，靠出租几间房子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房租并不好收，尤其看到外婆领着一群不懂事的孩子，拖欠似乎成了一些租客的“惯例”。无奈之下母亲上阵。她拿着一个小账本，挨家去敲门。有人看到一个孩子上门收租，不好意思就当即交上，有的觉得小孩好欺负，就“耍赖”。母亲坚持不交就不离开……后来听舅舅说，也就是母亲敢上门收租，不怕那些人的“脸子”。换了其他兄妹还真不好说是什么结果。

外婆在母亲二十五岁那年去世了，这之前母亲为了帮助外婆养家，十八岁就参加了工作，在一所小学教书。外婆去世时，母亲身下的五个弟妹，都在上学。为了维持全家的生活，也为了不影响弟妹的学业，母亲动员大妹妹中学毕业就去当教师。就这样，母亲和二姨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早早的担负起家庭重担。

四个舅姨的吃喝拉撒睡，母亲都要操心。不过有一件事她不必多说，那就是学习。也许过早失去父母的舅姨们意识到，不好好学习，就无法有个好前程；也许他们都清楚，母亲和二姨起早贪黑的去工作，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进一步学习深造的条件和机会。如果当时母亲提出让他们中学毕业就参加工作，他们不会有意见也不会拒绝。然而母亲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更没有这种要求，反而一再鼓励他们一定要考上大学。说起来舅姨们很争气，也都很优秀。上世纪五十年代，他们相继考上了山东大学、北京体育学院、西安交通大学和清华大学，一年一个，捷报频传。

每个舅姨离开，母亲都要为他们费尽心思，大到被褥小到毛巾牙刷，样样不能疏漏。母亲操劳忙碌的身影，和对舅姨恋恋不舍的表情，哪像是姊妹，活脱脱一副“母亲”的模样。多年后舅姨都还满怀感激地对我们兄弟们说，你母亲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妈”。

那时家里最热闹的是夏天，因为舅姨们放假都回来了。满屋子的人浪喧哗。母亲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但也开始了新的忙活。上了大学的舅姨在母亲眼里依旧还是“孩子”，从吃、玩、学习，甚至洗海澡都千叮咛万嘱咐。白天母亲在学校带学生，下了班便到菜市场购买，然后回家再当“厨师”。等假期一过，舅姨们离开时，母亲又是一阵张罗拾掇，让舅姨们“满载而归”。这情形一直到舅姨们毕业参加了工作才结束。

现在每到母亲节，我们兄弟们都会想起母亲，舅姨们更是如此。在我们的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不只是母亲，不只是大姐，那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与无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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