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雄黄酒的端午

唐诗人文秀有一首《端午》：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

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南宋爱国诗人文天祥也有一首《端午即事》：

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

故人不可见，新知万里外。

丹心照夙昔，鬓发日已改。

我欲从灵均，三湘隔辽海。

这两首诗均有一个指向，似乎端午节的确来源于纪念屈原。但据学者闻一多先生的《端午考》和《端午的历史教育》考证，端午的起源，应来自中国古代南方吴越民族举行龙图腾祭的节日，比屈原更早。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屈原，附会了纪念屈原跳江的内容，最后形成如今更加丰富的端午节文化内涵。

我小的时候，最盼望着过端午节。早几天就开始唱儿歌了：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小姑回来看爹娘。

我们那里是北方，每年端午，家家户户都要炸油条、油饼，包粽子，苇叶包的粽子里大多包几个红枣，几粒花生米，吃的时候再撒上白糖，别提有多甜、多香。小孩子们手腕上缠着五彩线，颈上挂着香囊，俨然是一派节日的气氛了。

上了中学，进入青春期，那种对端午的期盼就不像童年时那般强烈。那时候读了《白蛇传》的故事。没来由地喜欢上了白娘子。白蛇为了报答许仙赠食之恩，变成了美丽的女子，和她的同类小青一同游览西湖，天公作美，正好遇见了长大成人且单身的许仙。

白娘子施了仙法，来了一场人工降雨。生性憨直的许仙就把自己的伞借给了两位美女，结果因伞结缘，穷小子娶到了美娇娘。婚后二人开了一家药铺，悬壶济世，救活了不少人，造了许多功德。

这时候金山寺里的法海知道了这件事，出家人不问红尘，可他偏不。他唆使许仙在端午节逼娘子饮了雄黄，白娘子本自依仗法力高深，谁知道雄黄酒太烈、太毒了，她现出了原形。许仙作茧自缚，被吓得昏死。

以后的故事，无非是白娘子盗灵芝，水漫金山，最终被法海压在了雷峰塔下。后来小青重回深山修炼，三昧真火烧了雷峰塔，又把法海逼得藏身蟹腹。天理昭彰，恶人剪除，也算是大快人心。但我对雄黄酒多了几分恐惧，对端午节也没有那么热心了。

及至自己长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蓦然发现世上的爱情没有书上写的那样绚丽耀眼，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烟火气。白娘子善良、美丽、能干，这已足矣，她的蛇身，无非象征了人身上的缺点。许仙纵为人体，不也有懦弱、狐疑和背叛么？连法海修佛的人，竟也怀着不可饶恕的嫉妒，可见六根未净，罪过罪过。

我查了一下雄黄酒，原来是用雄黄粉末泡制的白酒或黄酒，雄黄有毒，那酒可以做杀虫剂，难怪白娘子千年修为顶不住一杯雄黄。好在此酒范围大约在长江流域流行，我从未饮过一杯。

怀疑是爱情最大的敌人，如果许仙坚信自己的妻子，老老实实在家跟着老婆经营好生活，恐怕法海就很难施展自己的阴谋了。

从此，我愿普天下过一个“不饮雄黄”的端午节。在艾香里，在粽子香里，一家人欢声笑语，过一个溢满亲情的爱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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