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宵
本名虞霄,祖籍浙江金华,生于粤北,现居深圳龙岗。有散文、诗歌等发表在《中国作家》《中华辞赋》《中国文化报》《作品》《北方文学》《羊城晚报》《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散文百家》《深圳晚报》等。出版散文集《浮萍上的蜻蜓》《越人城记》等多部。
一
人一世,物一世,凡事想着事事如意,顺风顺水,无疑镜中花水中月。神只活在我们心中,人却要每天烟熏火燎。
没有烟火,没有人气,我们难不成会变成神?那些每天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头油抹得苍蝇也跌跤的达官贵人,回到家里一样要换上汗衫、孖烟囱裤、大拖鞋。吃饭时一样要喝汤,就着馒头米饭青菜一碟,难道顿顿要吃九大簋、皇家御宴?每个人睡觉照例磨牙打呼噜说梦话,夫妻间一样拌嘴上床老来伴,一样为管教孩子伤透脑筋操碎心。
出门去,谁不一样为话费、水电煤气等事削尖脑袋,斤斤计较。
终归都不能吃亏。
那些光鲜亮丽的大都会,皇城也好,省会也好,经济中心也好,特区也好,高楼大厦下,灯红酒绿间,照样庇护着芸芸凡夫俗子。
大多数人都住在普通的住宅里,点灯热灶,营营役役,一门心思低头赚钱,一门心思养大孩子。他们的内心纯净而混沌,神圣而卑微,他们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而又不用缴太多的税和管理费。他们愿意把自己的男孩送去军营吃吃苦,但大多希望女孩留在自己身边,不要远走高飞,因为他们身边已经没有可替代的孩子了,除了一只狗或一只猫。
他们又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能自力更生,不用啃自己这把老骨头,他们希望自己和后代都能出人头地。他们寻思着一切机会,也尝试着撞一撞运气。他们炒股票、炒地皮、炒房、炒古董、炒茶叶、炒比特币,炒一切想得到想不到的东东,一切令人摸不着看不见的东东。炒得盘满钵满的有之,炒得一地鸡毛、倾家荡产得个橘的也大把。最后有的偃旗息鼓,有的隐退江湖,试图卷土重来。
二
我是个能速融进城市圈的人。过惯了粤北的山区生活,对城市的一切感到新鲜、刺激、乍猛,像海绵一样疯狂吸纳一切有营养的水分。在20世纪某一年,我与一群同学步行十几里路,或踩一部破单车,哐当哐当溜到省府周边看热闹,远观而不近看,纯属逍遥自在围观者一名。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的无趣,转而溜达到各高校找同学小聚,玩腻了就回校继续听课,就是这样的一种闹腾劲,让自己快速融入了身处的城市当中。
看似淑女的我也大胆地跟着几个男女同学去员村的录像厅看成人午夜场,到区庄夜市淘地摊货,尽管被小偷偷了荷包,虽然包里只有十块钱。我还被其他系的男生约了去对面的东郊公园划船,应男同学的约到大学门口的大排档吃干炒牛河、炒田螺,喝珠江啤酒。
在那一年歪打正着学会了锄大地,学会了装模作样地摄影,学会了故作高雅地诗朗诵。我们一群熊学生敢在半夜翻学校的围墙,敢偶尔逃课,偶尔上课偷吃零食,偶尔偷看同学约会。我们总是有些坏坏的。
我们无一例外都遭遇过扒手,而我更是在挤得像柿饼似的公交车里遭遇过梦魇般可怕的咸猪手。那是一个长着一副白皙脸孔,身穿一袭衬衣雪白的龌龊男人,他的脸和肮脏的爪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们几乎都有过被偷车贼光顾的经历,尽管那部破单车是我们最值钱的财产。
最深入骨髓的,是我在粤北的十八年间不间断操练山话和白话,和后来只在课堂上的普通话,却不会讲一句家乡的壮话和瑶话。而在深圳,我居然一两年间就学会了部分蛇话和部分客家话。我不知道这基于什么原理。
我在异乡的年份大大超过故乡。我有时会犯迷糊,我到底是连山人还是深圳人?
我对深圳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连山,我的足迹几乎踏遍深圳的十几个乡镇,我对深圳的前世今生几乎了如指掌。我无事就如一只老鼠窜到深圳的乡村、街道、郊野、地下人行隧道,贼眉鼠眼地窜来窜去,一切都感觉新鲜。
我想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哪怕是一堵看似有些年份的断墙,一个被拆成一堆瓦砾的老村,一棵孤独立于路边的命运叵测的老榕树,一个门面泛黄的老银行,一间熟悉的老邮局。
我还喜欢揣摩那些人来人往的完全陌生或有些许熟悉的面孔背后的故事。我会时不时去光顾对面街头开了二十年的杂货店、大排档,我总是担心哪一天它们会从这个镇上突然消失。对故乡则不然,我不满十八岁外出求学、就业,继而成了故乡的外乡人。
我只熟悉居住地县城周边的几个乡镇。那些拐坳偏僻的乡镇在那个年代很难企及,要翻山越岭,蹚水过河。那时没有百度地图,没有微信朋友圈,没有导航,只有羊肠小道,连搭乘拖拉机也是一种奢望。等到村村通公路时,我已经远走高飞了,那些山区的乡镇再也激发不起我的好奇心了。我觉得我有点辜负我的家乡,我没有任何回报给它,我在他乡学成,却没有归去。
三
自小闻惯了山风,现在已经习惯略带腥味的海风。离开城市,我担心我会罹患水土不服症。每逢节假日,我习惯性地出现在罗湖、福田或龙岗的中心商业街。走得最多的是深南大道,这条最能代表深圳形象的大道,繁华热闹、整洁亮丽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鳞次栉比的高楼,令人赏心悦目的潮男潮女,都是我喜欢看的。如今,又多了一个去处,那是福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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