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相册
父亲生于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自小命运多舛,嗷嗷待哺三岁多,母亲不幸病故。在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经历了建国、文革和改革开放的年代。如今古稀之年的他,和我们谈起他的往事,他坦言,有苦有泪有幸福。
在父亲看来,记忆中,最心酸最难忘的泪来自于1960年的大饥荒时代。那时,十多岁的父亲和同村小伙伴前往七八公里远的龙泉庙就读小学五年级。“1958年的大跃进,到了1959年冬和1960年春,粮食极度缺乏。我们那时候是一星期带三斤二两米,吃六天,天天吃粥。”父亲说,由于正处于青春发育的年龄,消化快,食量大,感觉天天饿着肚子。“记得有天晚上,我的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便窝在被子里大哭起来!”后来家里穷,父亲只读了一个学期,便缀学在家干农活了。在父亲看来,这不是最苦的事情,人生之苦发生在1986年。
1985年春夏之际,父亲为了盖新房,找来同村好友帮忙打地基。那年农历十一月初一竖门动工建房,商谈519元的价格承包给星子镇的六位师傅,一个多月便封栋建好。房子盖好了,但欠下了一百多元的债务。翌年春天,父亲开始谋划怎么去赚钱还债。八月中秋过后,他和同村好友相约用苦力赚钱,一起到麻步种田的大山挑煤。“记得是两公里左右的上下山路程,一角八分一百斤,我挑一担一百四十多斤,一个月下来赚了286元。”父亲说,干了一个月,感觉这是这辈子最苦的事情了。挑得没黑夜和白天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挑了多少担。我为父亲算了下,一个月下来,年轻力壮的父亲每担挑一百四十斤,共挑了1135担,一天至少要挑37担。父亲叹口气回忆说:“辛苦到什么程度呢,我和你黄叔两个人的身体消耗可以体现出来,一餐买了两斤半肉,七两米下锅煮饭,喝的酒没算,我们俩将米饭和菜肴吃得干干净净。”
2010年,父亲随我进城,我曾在一篇文章中描述父亲进城后的生活状态:父亲还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走进了略显陌生的古城,在孙子上学的空暇,他会溜达到文化广场的草坪坐坐,看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思考似乎属于别人又好像属于自己的城市;在河堤的杨柳树下逛逛,看一条不知姓名与渊源的河流,远远流去不着边际。父亲仿佛一夜间沉默了许多,只在我提及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时候,他会眼睛一亮,豁然来了精神,充满了活力,侃侃而谈。
多年后的今天,父亲已经对这城市不再陌生,他总闲不下来,看着古城的变化,感慨万千地说:“国家真是越变越好了!如今的农民不仅取消了农业税,不再交公购粮,而且种粮食国家还给直补,孩子读书不仅不交学费,大人小孩生病入院治疗还报销医药费,60岁以上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每个月还领养老金。对于旧房改造,还给补助。”父亲举例,村里谁谁谁现在盖房就是国家给的补助。
我记得1999年7月刚出来工作,交公购粮似乎成为学校领导给我们教师回去交代父母以及兄弟姐妹每年必修的功课。千叮万嘱要我们回去做好思想工作,让他们在秋收以后择一个秋阳高照的好天气,翻出自家稻谷晒干后,安排蛇皮袋或者布袋装好,简易公路的拖拉机轰隆隆地响起……远处,农民们去公社粮站交公购粮的时代背影渐渐清晰起来:白色高大的仓库,堆积如山的粮食,收粮的摆一张办公桌在仓库门口,旁边放一台磅秤,无需召唤,交粮的人们便蜂涌挤至桌前。交售公购粮检测粮食的干湿度没有仪器,用手抓一把捏一捏,再用门牙一咬……
今年五月,父亲因为左眼睛有白内障,来到连州市残联医院进行割除手术。动手术前一天晚上,他忐忑不安地对我说:“儿啊,免费摘除,该不会骗人吧,又手术又住院,都免费?”我安慰他说:“白内障免费治疗政策,全国各地的免费政策有所不同,连州市残联医院是指定免费白内障手术的单位,到该院就医,白内障基本费用全免。”顺利手术后,父亲高兴万分,他说,敢情真好,眼睛真的亮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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