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童心在玉壶
2018年8月盛夏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位让无数人喜爱的漫画家先后去世了。一位是中国著名漫画家、中山籍乡亲方成老先生，享年100岁。另一位是日本经典漫画《樱桃小丸子》作者樱桃子，享年53岁。这两位漫画家的作品风格迥异，年岁有着半百的差距，但他们的漫画都有着让人看了会心一笑的本领。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许多成年人都无法再为自己的童心找到安放之处。在我看来，这两位漫画家如同玉壶，为拒绝长大的童心，提供了温柔的庇护。
■老顽童方成不认老
方成老先生享年100岁，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老。这个“老顽童”八十多岁时还能骑自行车，而且不认老。据说，方老一次乘坐电梯，问同乘的一位须鬓皆白者：“您老几岁啦？”对方回应道：“过八十啦！你呢？”方老得意道：“我呀,没到九十呢！”
因着这个典故，十年前中山文化人曲辰拜访回乡的方老。甫一见面，曲辰就故意说：“上次见您,您还不到九十。”方老回应：“是啊，如今年方九十一”。方老这回应，让曲辰顿感有趣。
生活中，方老本人就是一幅让人意会的画，童心未泯、充满快乐、睿智与幽默的老顽童。回忆起十年前那次会面趣事，曲辰告诉记者，自己曾直接问方老“是什么总能让自己那么快乐？”方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知足常乐！”。方成的这种快乐，不仅体现在作品中，平时也能感染身边人。以方老漫画为原型的一尊彩塑，就陪伴了中山市特殊教育学校的师生们9年。这尊彩塑原型是方成20世纪80年代创作的漫画《神仙也有缺残》。画中神仙铁拐李左脚赤脚，右脚靠拐杖撑着，身后背着个大葫芦酒壶，白衣长须飘飘。
十年前，曲辰拜访回乡的方老，随身还带去了方老的画册。两人开心聊天中偶然提到到方成旧作《神仙也有缺残》，曲辰讲了自己曾去中山市特殊教育学校与听力部学生交流的事。这些学生在老师的鼓励引领下，在人生道路上不断超越自我。“我借方成作品原意加以延伸发挥，就是说残疾人只要肯努力，也可以和常人一样成功，甚至到达至高境界。方成听罢，颇以为然，随手拿来一笔，在载有该作的画本上欣然命笔，签下独特的方体：缺残也能成仙!”
2009年适逢中山特校20周年校庆，曲辰将这幅有题词的画作捐给了中山特校，并与校方邀来了同是中山籍的手模大师、“史努比的中国爸爸”马乐山先生，将漫画塑造成了彩塑。2010年初夏，93岁的方老来到中山特校，看到了从自己漫画作品中走出来的“缺残神仙”。当年陪同方成参观的特校老师说，方老还高兴的与雕塑合影，为特校即将制作的漫画涂鸦栏拟了栏目标题“自强”，并题“发展漫画艺术”几个大字。2014年冬，中山特校建校25周年校庆之际，方老于北京家中还遥作“我画我的”漫画像以赠。如今，方老驾鹤仙游去，特校伫留的“缺残神仙”铁拐李仍在。“缺残也能成仙”这几个大字依然激励着特校学子乐观坚毅，不畏命运多舛。
■永远九岁的小丸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樱桃小丸子》的动画片开始播出时，我已是一个初中生。没有夸张的虚幻背景，也没有意外的事件，这部动画每一集都是那么平凡的日常生活，与父母、同学们的撒娇闲谈、嬉笑打闹，甚至连做作业都象极了一个9岁小学生该有的模样。可这动画片却常常让我看得哈哈大笑。
那个长相一般、成绩一般、家境一般，甚至连情商也一般的9岁小女生，和我这种普通女生何其相似。我们都有着小女生的各种少女心、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常常贪吃不爱劳动，做事只有三分热度，偶尔还希望能跟父母撒个娇。我们的父母都是有着各种缺点的普通人，他们无法给我们奢侈的生活，偶尔也会因工作生活的重压对我们发发脾气，却也会尽自己能力给我们温暖的生活，带我们去个短途旅行。面对这些，那个9岁的小女生有抱怨，但更多的是让人捧腹地快乐对待。而每一集，又总会生出一句人生金句。“作业就是最后一天做才有意义嘛。”“人生就是这样有苦有乐。”“是自己太天真了，还是世界太过无情……”
这些来自一个9岁小女生对生活的感悟，打动了许多人。多年后，当我也有了一个女儿，我也给她看《樱桃小丸子》的动画片，如同分享珍藏多年的宝石手链。我本担心时代不同，女儿会没有兴趣看下去。可她与我唯一不同的只是用PAD搜来看，一直看到第200集。
《樱桃小丸子》其实是作者樱桃子本人的真实写照。甚至她的同学、她的家庭都几乎如同剧照。我忽然明白了《樱桃小丸子》让无数人喜欢的秘密——写实。把我们所处的真实生活，把那些不愿承认、甚至有些尴尬的生活都原味奉献。它如同熨斗，将我们心里的种种褶皱都熨得平平服服。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们正视自己的内心，直面生活的不公与不平，然后快快乐乐地继续生活下去。
用樱桃小丸子自己的话来说：“可能就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还拥有一颗纯真的心，却不足以再用来抵御这个繁杂的世界了吧。”正因着这种担忧，我们都还爱看漫画。无论是百岁的方成老先生还是半百的樱桃子，他们的幽默，都是我们抵御这个繁杂世界，保留纯真童心的庇护。文/本报记者陈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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