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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小人书”

来源:阳江日报 2019-08-22 17:57   http://www.kcqsx.com/


小时候,我们这些农家的孩子,玩式是很多的,走出家门,野外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可成为我们的玩具。但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人腻厌,最有吸引力的,是巴掌见方大的“小人书”(连环画,又叫“公仔书”)。

那时的“小人书”,内容大多是讲述革命故事的,如《雷锋之歌》《黄继光》《董存瑞》《邱少云》《向秀丽》《欧阳海》……我们最喜欢看有“打仗”情节的“小人书”,尤其是像《岳飞》《三国演义》《水浒传》这些古典故事,那些横刀立马、披挂上阵的图像特别刺激眼球。这些“小人书”既有图像又有故事,我们虽然还未读书识字,但从图像中人物的举止神情,也能读懂一二,每看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和感受,让人百看不厌,爱不释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物质贫乏的年代,“小人书”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一本“小人书”,价格一般在一到两毛钱,这在当时可以买到一斤食盐或半斤大米啊。所以,谁要是手里有一本“小人书”,大伙儿就会想尽办法去讨好他,以求一阅为快。

小奎子有一家城里亲戚,家里的“小人书”很多,他每次从城里亲戚家回来,都会带回一两本“小人书”,虽然很旧,我们却视为宝贝。有一次,他带回一本《三国演义》,说全套有六十本,现在的书店里已没得卖了,言下之意,他手里的这本是绝版,那得意劲儿,让我们妒羡得很。

读三年级那年,我跟大全哥第一次进城,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让人目不暇接。走到中山公园的时候,我发现公园右边有一个“小人书”摊子,连忙走过去看,只见三个木架子上摆满了“小人书”,几个小朋友坐在摊前的小板凳上,入神地看着。一问才知,这些“小人书”是出租的,看一本要两分钱。忽然,我眼前一亮:木架子上摆放着十三本像小奎子那样的《三国演义》!我忙问书摊老板,肯不肯卖一本给我?老板说,这十三本《三国演义》要一齐卖的,共四块五毛钱(比原价多了一倍)。我口袋里只有五毛钱,只好租了一本看完,失望地回家。

然而,那十三本《三国演义》,总在我眼前晃悠。我决心要买到它。

渐渐地,父母觉得我越来越淘气不懂事了,会常常撒娇向他们要钱买零食吃;帮家里到供销社商店买东西,也总爱打个小尖;有时他们放钱的地方,还会出现失窃现象……这些都是我的“攒钱行动”。我必须尽快攒够钱,否则,那套“小人书”若被别人买去,就后悔死了。

到了春节,我全部压岁钱,连同骗弟弟的一块五(说是同他买玩具),终于攒够了四块五。

大年初二,还是大全哥用自行车搭我进城。赶到中山公园右边那“小人书”摊一看,十三本《三国演义》还在木架上!我心中一阵狂喜,连忙掏钱要买。老板却说这是绝版,不卖了!我哭了。大全哥把我攒钱的经过说了,最后又把自己身上仅有的四毛钱也掏了出来。老板终于感动了,把十三本“小人书”卖给了我。

不料,这事却在我家里引起了“地震”:弟弟哭着向我要玩具,父亲质问我“钱是从哪里来的”,母亲骂我是“败家仔”,打一棍问一句“以后还敢不”?我哭着坦白了。父亲叹了口气:“算了,怨我们家穷吧。”后来,我又保证不再乱花钱,这事才算了结。

我没有怨父母,四块九毛钱,在当时可是全家半个多月的伙食费哟!

虽然挨打受骂了,但我还是觉得值了。那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待父母睡了,便蹑手蹑脚走下床,找到那十三本“小人书”,走到门外的廊檐,在豆大的煤油灯下,看到鸡啼三遍。

第二天清晨,母亲起床煮早餐,见我倚睡在大门边,身上还满是蚊子叮痕,面前小矮凳上的煤油灯早已油尽灯熄,气得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母亲心疼那烧尽了的煤油呢。

没过几天,小伙伴们都来讨好我了。他们的目的我很清楚,是想我借那些“小人书”给他们看。要看我的“小人书”可以,但必须要到我家里,在我的眼皮底下看。我怕他们弄坏我的“小人书”,更怕被他们遗失。

大全哥是个特例,我能买到这套“小人书”,他功不可没,只有他可以拿回家看。可偏偏就是他,把那本《草船借箭》带到学校去,被同学偷了!

我哭着闹着要大全哥赔,大全哥被我缠得没法,便到后山捉了两只小斑鸠给我补偿,我的心情才好了点。

慢慢地,家里的“小人书”渐渐多了。我很爱惜,每买回一本,都要用厚纸包好封面,妥善保存。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人书”已无法满足我对“精神食粮”的需求,我开始“啃大部头”。读完初中,我已看完了《金光大道》《艳阳天》《闪闪的红星》《大刀记》等十多部长篇小说。不知不觉中,我的阅读能力和作文水平大大提高了,学业成绩在班中总是名列前茅,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每当我拿着奖状回家,父母的脸上便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感谢那些“小人书”,陪我度过孤寂的童年,培养了我的阅读兴趣,继而养成写作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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