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芥菜

风物

黄淑芬(职员)

冬日回到家乡，一个雪后的早晨，我在打开家门的瞬间，看到门外菜园中的芥菜在白雪中兀然挺立，精神十足。虽然被白雪压住，但皱纹似的菜叶反而青翠欲滴，其他的菜都在雪中蔫蔫的了。

记忆中，与芥菜有关的美味，莫过于“芥菜炖豆腐”，那是母亲在冬天里最常做的菜。傍晚放学回家，帮母亲烧灶火，母亲先是把豆腐切成小的一块块，放进锅里大火煮开。然后，放芥菜与豆腐一起慢炖。站在灶台边，看着若有若无的氤氲白气从锅中飘出，雪白的豆腐衬托着青翠欲滴的芥菜，翠白相间，犹如冬季里的一抹春色漫过心田，让人绿意满怀；准备起锅时，撒入些切成段的辣椒、香菜，一碗芥菜炖豆腐端上桌，白的豆腐，青的芥菜，还有那红色耀眼的辣椒点缀其中，让这碗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顿时活色生香。

芥菜也最获得酒醉佬们的青睐，头天晚上喝醉酒后，第二日，酒还未解，起不了床。于是，吩咐家人去园中摘下几张芥菜，然后用芥菜来熬煮稀饭，一碗无油盐的芥菜喝下肚后，酒醒了。

而腌芥菜那才是冬月间的重头戏。小雪时节，农妇们便纷纷动手开始做腌菜了。母亲从菜园挑回几担芥菜，摘去枯黄的老叶，用清水冲洗干净。在屋檐下或者门口两树间，扯一长绳把芥菜挂在上面，让它们在冬阳及和风中晾干。那段时间，村头村尾，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成串的芥菜，场面壮观。放学回家的我们，总是喜欢在成串的芥菜下嬉笑打闹。

尽管冬阳不像夏天的太阳那么泼辣了，但三四天后，芥菜还是彻底被晒蔫，丰满的身材变瘦了。这时，母亲开始腌菜，先用盐搓芥菜，搓完后，把它们码进专门腌菜的水缸里，一层菜一把盐，这菜和盐的比例母亲总是掌握得恰到好处。码完后盖上一层薄膜，母亲搬来一块青石压在缸子上，这缸子里压进的可都是过日子的智慧，时间也在这满缸子的芥菜中缓缓地进入新的一年。

菜少的日子，揭开缸子，挑出一两棵腌芥菜洗净，切碎，炒干水后用老蒜叶和辣椒干爆炒，上桌的这碟菜，一定是最开胃的。母亲有时会熬一锅白米粥，然后再炒一碟腌芥菜，这再平常不过的小菜和白米粥一起，也能让人吃得额头冒汗。

日子就在这一年年的风吹雨打中，为这冬天里的芥菜和亲情所牵引，继续着我们每天有滋有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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