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饮食，更是人生

钟红明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刚出版的第2期《收获》刊载了葛亮的长篇小说《燕食记》，讲述的正是香港茶楼的兴衰。

葛亮在创作谈里说：“饮茶”和“点心”，是岭南饮食文化最为接近民生的部分。“前者是表，关乎情感与日常的仪式；后者是里，确实是纷呈的“好吃”所在。

《燕食记》中，“我”正准备做一个茶楼文化的研究项目，就听到香港百年老字号同庆楼将结业，又听说一帮老伙计力挽狂澜，盘下店面。而与家中长辈熟识、历经三朝的主厨荣师傅将退休了，“我”于是找上门去。陪在荣师傅身边的五举，曾是荣师傅最得意的弟子，是他“莲蓉”点心绝技的唯一传人。一次，五举去参加电视台的节目，与上海本帮菜馆“十八行”的女少东凤行相恋，于是毅然离开荣师傅，也相约不再使用从荣师傅那里学来的技艺，在以后的数十年内，他协助岳父撑持起一爿上海菜馆的家业。

饮食，是这部小说的切口，而时间和空间叠加流变所牵扯出的前史与往事记忆，与半个世纪以来，香港所经历的发展、机遇、危机、时代风云变迁密切相关。小说的叙述线索是师徒二人的恩怨流转，但就如同“一盅两件”这极日常的点心一般，香港茶楼的流变，面临着恪守传统与求变创新的辩证与博弈，四面八方的影响，不断融合、碰撞。其中自然也有上海、岭南大地、东南亚的移民等种种迁徙聚散，生死幻灭，繁花散尽，而商贾政客、行会巨头的故事穿插其中，处处是香港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的细细描摹、肌理与土壤。

中国人的人生，不能随风散去的那些时空凝结住的情感，就尽付这悠悠往事、生动味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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