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知道还有什么。
我的灵感在闪现的这一刻,给了我一个记忆。我记得买了一件新衣服给了一个男人,是他吗?我给他买了新衣服么?那么,现在应该很旧了吧?
他说,她和你一样,在我这里还是新的。
他说,很多年没有人给我买过衣服了。你的那件衣服我从来舍不得穿。
他说,我们离婚了。
人为何要离婚呢?这真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分分合合,人就在这些时光里想方设法地把情感的线条折断。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3
我放弃了在学校的工作,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南方。为了爱,我进了一家电子厂,做了一名普通的流水线工人。而骑云却在一家时尚杂志做了一名资深编辑。许多人开始羡慕我们。骑云那段时间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填充了我成年但并不成熟的爱情。我下班后给骑云煮饭煲汤,样样在行,我总喊他小哥哥,小哥哥长小哥哥短地叫着,直叫得骑云心里愉悦极了,甜而不腻。没事的时候我们一起逛超市看花灯沿着长长的海滩走着。有时我们还爬到公园的山顶去看月亮,我们在微风下说着情话唱着情歌。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我们房间里朗诵骑云写的诗歌,每一首都让我喜欢,每一段都令我动情,每一行都触摸了我的心灵。我有时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像从来不认识那样看着他,突然我从后面抱着骑云,用尽少女的柔情。小哥哥你有一天会不要我吗?骑云说,怎么可能呢?骑云原本认为这辈子就只爱我一个人了,只跟我一个人了,可后来,骑云还是背叛了我们美好纯粹的爱。骑云在杂志社组织的一次活动中认识了一位叫暖暖的女人,她的美她的气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给俘虏了,当然俘虏他的并不全是她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有钱。她办公司,开名车。不得不承认是虚荣让骑云动了心,我更承认是因为残酷的现实和生活,因为骑云太需要钱了,他想留在城市,不想再回到那个穷乡僻壤的故乡去。这一切,只有暖暖可以帮骑云实现。暖暖对骑云说,你不是会写诗,你写吧。我给你出一本诗集。很快骑云就出了一本诗集。诗集的名字就叫《暖》。当骑云跟我说出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后,我把他送给我的这本《暖》的诗集一下子就扔掉了,连同扔掉的是我的爱和悲伤的心。暖暖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了骑云的面前,按了按喇叭,催促他上车,上了车,暖暖就把车加了速。骑云透过车窗玻璃回头看到我抱着一棵工业区的树,我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动。
男人和女人原本是一个生命体,是独立的一个人。由于这个人的智慧无边无际,几乎达到了神的境界。让神有了压力。于是神对上帝诉说了这一件事。上帝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就找来神剑把人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神把这个人的另一半藏在茫茫人海里,让你无法找到。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女人。
这么多年的夜晚,我是怎么过到天亮的?无人喝彩的城市里,喧嚣用巨大的色彩调戏了我的灯光和房间。这世上到处都是有病的人,我又能去拯救谁呢?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我并不是一个医生,我说自己是一个医生那是因为我在南方看到太多的人是有病的,用一颗健康的心去察言观色去分辨身边的人,去化疗这些无家可归的心灵。像个医生温暖他们。
我的男人也是个医生,原本说好这辈子白头偕老的。可最终还是他抛下了我。我现在一看到医院就害怕了,不是害怕病,是害怕疼痛的细节。人走得远了,难免孤独。
4
多年以后,我不得不对父辈们的一些看法肃然起敬。他们对田地的信任由来已久。田地从来不去询问他们的来历,也不去打听他们的内心,田地让他们明白了自己。对于生命而言,它们成了他们生命里隐形的另一种命运。这让父辈们安全和踏实。这蕴含生命纤维的泥土和植物已经与他们融为一体了。的确,活着离不开它们,死去也离不开它们。他们和它们相遇一次就成为永恒。他们懂得了田地的语言,他们懂得了庄稼的语言,他们的暗语无人可知,沉默的大地和植物倾听着父辈们的声音,很欢喜。他们内心的世界只讲述给了种子的田地。深耕细作的表情是家乡所有人的命运缩写。大家习惯了这种迈向泥土成熟的姿态,向自己的现实不断地交出粮食,你就是一个踏踏实实的男人。而我,正因为自己的虚荣和轻浮失去内心的纯粹与善良。
我与骑云直到数年后才见过一次。分手后我在宿舍里哭了几天,后来就辞了工,回到了家乡,继续做了一名代课老师。在父母的劝说下,很快跟当地一位离过婚的医师结了婚。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可爱。嘴巴也蛮甜,不停地叫着叔叔好。我的男人也挺热情,炒了很多菜,陪骑云喝了不少的酒,一个劲地客气,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像你们在外面发大财当老板。骑云就很不好意思,心里有种愧疚。我问骑云还写诗吗?骑云说早就不写了,做生意亏了本,对诗歌失去了兴趣。我说,前几年还看到你在家乡的报纸上发表的一首诗,我男人说你写得真好。我说这些话时,轻描淡写。骑云知道我的心思,他放弃了诗歌,我的心里是难过的。诗歌就像藏在心里的爱,当我们割舍了她,世界就变得了寂寞和空荡。我的男人问骑云,孩子多大了。骑云说五六岁了。会弹钢琴。只有我看出来了骑云在撒谎。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我的男人信以为真,又给骑云斟满了一杯酒,来,再干一杯。
我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划着,眼神忧伤而迷惘。我的男人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房间里一下子静了,骑云端起杯来闷了一口,重重的酒精闯进他的胃里,身体里像着了火,有一种燃烧的热,他的手心汗湿了。
骑云从家里出来,我的男人叫我送他一程。
我们一路走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这么走着走着。彼此没开一响口。只有村庄的狗鸡鸭在吵着闹着,把沉静的乡村弄得愈加的安静。走了好远的路了,骑云说,回去吧。莫送了。我想说什么,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再走一步,就是山坡路了。骑云说,就到这里吧。说完,他故意加快了脚步,后来几乎小跑了起来,我终于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小哥哥。
这一声小哥哥像久别的雨打在了骑云的身上,骑云奔跑了起来,他在虚荣的路上奔跑,他在愧疚的路上奔跑,他在悲伤的路上跑着,他跑着。跑着。他跑到我快看不见时大声地叫喊了我的名字:梅朵。梅朵。我的泪水便涌了出来。
医院长长的围墙,是一个人长长的伤口,需要漫长的液体水滴来渗透你的生命,你流动的血液。人都是孤独体,有时热泪盈眶,有时心力交瘁。看似分明,实则模糊。勇气和希望总是要储备的,并不能因了小事的触及就变得沉默寡言,日暮途穷。
人如果真到了低谷,也许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因为他走到了低谷,以后每走一步,必是向着高峰迈进。低谷尽头的路是向上的,是一种坡度,也是一种高度。人最怕的是在向着低谷走,还根本没有走到低谷却又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和动力了,就不想走了。那么他会在去往低谷的路上耽误自己的一切。
5
骑云离开我不久后,暖也离开了他。
后来,骑云离开了南方,去了北方一个叫哈尔滨的城市,在一家私人承包的杂志做编辑,说是编辑还不如说是拉广告的,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出钱就可以给写一篇吹捧的文章登在杂志上。尽管骑云很讨厌这样做,但为了生活,为了钱又不得不低下头去做。这样的文章写得多了骑云也就习惯了。等他做到副主编的职务时,骑云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一首诗来了。无聊的时候,骑云总是想起妹妹,想起我。
骑云骑着单车穿过厚厚的冰雪的街道,看满天的雪花在天空中跳舞。风吹来,能隐约闻到春的气息和阳光的味道。很快就五月了。在单车经过南岗街某路口时,骑云想起了一个人。
梅朵。骑云说我像他胸口的一颗朱砂痣。
他说,我很喜欢大海。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去看海。
他说,你看看我。
我当然是看不到他的,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想起以前,以前我是看过他的,不只是看,还摸过。怎么说呢?我不是不好说,是一时说不尽内容里的感情。是此刻吗?嗯。对头,但又不全是这样,是永生吗?嗯,对头,但又不全是这样。说实在的话,我现在不相信永生了,反而坚信了此刻。如果永生里藏着此刻,倒不如说成此刻里含着永生。
我突然有了想拥抱一下他的感觉了?它们结成一个一个的细胞,几乎想跳了出来。
他说,我怦然心动了怎么办?
他说的话总在我想了开始,这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他也许就藏在我的房间里,我只不过实在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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