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雄
父亲老病发作,回家料理,顺便打扫卫生,见墙角处柜上摆着三盏煤油灯,一大两小。忆起小时候,煤油灯下,耕作之余,父亲意气风发与邻里捉棋,与今日之风烛残年,两相对照不禁黯然。岁月只可用于追忆,全无快意可言。
70年代,村里晚上照明,全靠煤油灯,我们也叫火水灯。
傍晚,喧闹的村子逐渐沉静下来,生活的艰难,掩盖不了朴实农民对快乐的追求。
单身的亚何二打着个微亮的手电筒率先来到我家,未进门就吆喝:梁哥,食晚未,走棋喔(粤西很多农村把下棋称为走棋)。
父亲闻声便叫我们收拾好四方桌,点亮那盏大煤油灯,把象棋拿出来。
何二坐下,摊开用牛皮纸画的棋盘,摆好棋子,那棋子颇有些岁月,磨得多了,红马还缺了一个腿。
架炮、跳马、上车、拱卒……小小棋盘兵来将往,车鸣马嘶。忽然听父亲说这步不算,原来父亲一着不慎,被何二吃了个马。却原来是煤油不够,灯光暗淡下来,年长何二近十岁的父亲一时看不清棋盘格,马落入陷阱。
何二说只能悔这一步。我连忙去添煤油。
第一盘进入残局的时候,陈老表点着火把来了。三盘两胜,父亲二比一败下阵来。轮到陈老表披挂上阵。
那段时期我正读小学,晚上也没什么作业,常常赖着在旁边观看,多了,自然也懂些。一次,眼看陈老表的车要上何二的当,便悄声说,何二叔跳马将军就要食你的车了,陈老表恍然说灯光暗不算,要悔棋。“观棋不语真君子。”何二叔瞥一眼我说:“细侬不要多嘴。”
墙上古老的百挂钟敲九响的时候,母亲从房间出来说:“煤油贵,明天要耕作,走完这一盘就要散了。”
70年代末,大队(现在村委会)已逐步组织通电工作,村委会、群众各出点钱,群众出工,叫集体办电。从大队仅有的一台变压器架了两根麻皮线到村里,晚上6点至8点供电。但电压低,25瓦的灯泡发出的光也是昏暗昏暗的,大队小学的一个老师戏说那灯泡似涂了墨迹。那时我已读五年级也是小学毕业班,上自修时人人备一盏煤油灯,因为那电说断就断了,又没有联网,靠大队的那座水电站发电。每一个老师办公桌上吊着的灯泡都有个白纸罩,套在灯泡颈部使灯光汇集,备课、改作业可看的清楚点,而且桌上都摆着一盏大煤油灯。
改革开放,发展一日千里,大电网的电直接通到每家每户,农村电网不断升级改造,而且不用群众出钱,电用之不竭,夜幕降临,山村就灯火阑珊,不少人家的煤油灯大概已做废品处理。村里的大部分人又都城镇化了,煤油灯下观棋与童年一起远去。
新闻推荐
借用复古风金属配饰来实现视觉上的“抓腰”感说到西装,我们不得不说最近被时尚博主们频频翻牌的“老爹款”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