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开花

□羊白

平时，我是个无趣的人，口拙言笨，又不懂幽默，总被老婆批评，说我是个木头人。

老婆都这样说了，我自然得有所长进。这不，一年一度的三八妇女节，又迈着小碎步如期而至了。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提醒自己，一定给亲爱的老婆大人买个礼物，感动她一把，让她知道木头也有开花的时候。平日里，老婆大人忙忙叨叨，既要上班、买菜做饭、管教儿子，又要伺候母亲，说来也真是不容易。母亲在乡下节俭惯了，城市生活不适应，样样和人不一样，上厕所她舍不得开灯，小便舍不得冲水，结果有一次，黑灯瞎火，一盆泡着抹布的水倒进去，厕所堵了三天，老婆窝火了一周。总之，婆媳之间嘛，生活中总有摩擦，何况母亲是个固执的人，脾气鬼怪，没少让老婆大人受气。我这个当儿子的，也只能是两边和稀泥，做夹板里的老鼠。但打心眼里，我是感激老婆大人的。为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她付出太多了！和母亲一样不容易。

考虑来考虑去，我决定给老婆大人买束花。若干年前，还是在追她时我给她买过玫瑰花，之后就从来没进过花店，觉得那是年轻人的事情。今年的三八妇女节，我也要年轻一把，浪漫一把，给老婆大人一个惊喜，以此来表达我这块木头的觉悟。

我心想，是买玫瑰还是买百合？这两种花我都喜欢，一个热烈，一个纯洁。离花店还有十米远，我看见老婆从里面出来了，捧着一束百合花，神采奕奕地骑上电动车走了。

看着老婆离去的背影，我慌乱起来。咦，老婆买花干什么？难道是送给自己吗？

如此一想，心里很是愧疚，觉得自己真是块木头。结婚这么多年，老婆忙里忙外，对我一心一意，对这个家庭尽心尽职，我竟然从来没给老婆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尤其最近几年，母亲固执不说，身体也不好，经常有病，老婆虽有抱怨，但在行动上，一直是当亲娘伺候的，就冲这一点，我这块木头也要开花，好好地爱老婆一次。最终，我给老婆买了火红的玫瑰。

回到家里，我正酝酿情绪，儿子一声尖叫，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老婆撤掉围裙，把我送她的玫瑰花抱在怀里，像个少女欢天喜地地旋转起来。我傻呆呆地看着，依稀又看见了我们初恋的光景。

老婆高兴，我好欣慰，抓住老婆的手，虚心检讨起来。我说，老婆呀，我都看见了，都是我不好，这大过节的，还让你自己给自己买花。

老婆说，那不是给我买的，我才舍不得呢。

那你给谁买的？我疑惑道。

老婆莞尔一笑，大方地说，还能是谁，咱们这个家里的女人，除了我……

我这才明白，老婆大人买的百合花，是送给母亲的呀！我激动得泪花四射，不顾儿子在旁边，一把就把老婆抱在怀里。

老婆急忙说：木头，别胡来，不要这样。

我以为老婆在顾及儿子，一抬头，看见母亲正在厨房里抹眼泪呢。母亲的怀里，抱着那束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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